紀懷仁點頭，"不錯。"

段沐的嘴角微微揚起，他說："我們窮。"

紀懷仁挑了挑眉，他說："你父母都已經亡故，家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品，所以，你們的皇室，窮得隻剩下錢和一堆破爛，連一座城池都守護不住。"段沐聞言，眼神黯淡了下去。

紀懷仁繼續說："你父皇當年在位時，你母妃的娘家，曾幫助他抵禦強敵，你的皇爺爺也很喜歡他，可他卻因此而被奸佞所害，他死後，你父皇把你留給了母妃撫養，你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什麼改變，你也還是燕國最尊貴的皇子，但你的性格卻與你的生活完全相反，你的內心深處，是渴望權利的，但是你卻沒有任何的野心。你的心底裡，裝載著無限的寬容和慈悲，所以，你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不堪。"

紀懷仁說著，又看了一眼段沐。

這孩子的心智並不像一般的少年那樣單純和懵懂，反而比一般的孩子還要聰明。

他的心機和手腕，比起同齡人來說，更加的沉穩，也更加的縝密。

"攝政王，你不該這麼說我。"

段沐的眼眶微紅，他咬牙說道。

"你知道本王這次來，是為了什麼嗎？"

紀懷仁問。

段沐搖頭。

紀懷仁道："本王是想告訴你，你的父親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他根本沒有資格做這個皇帝，如果你想坐上那張龍椅，就應該學會放棄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包括那些虛名，那些你以前從不曾想過的權力。"

段沐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他咬牙道："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攝政王！"

紀懷仁看著段沐眼中的憤慨，突然輕歎了口氣，說道："本王隻是提醒你一句，你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你的生活，也不是由你自己掌控。"

他的語調平緩，但卻帶著某種威懾感。

他的目光在段沐身上掃過，"本王不希望你再犯同樣的錯誤。"

"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你的父親，是我舅舅的兄長。"

段沐不甘示弱的回瞪。

"段沐，你不要忘了，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段沐一怔。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確實是死在那場戰亂之中。

可是，即使知道，段沐卻仍舊不願意承認。

因為他無法接受這件事。

段沐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段沐，如果你再犯這種錯誤，那麼本王不介意殺掉你，也算是為你父母報仇。"

紀懷仁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

可段沐卻知道，這絕不是在說笑。

他看著紀懷仁的眼睛，那雙眸子裡透露出來的冷酷和決絕，令段沐心驚。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眼前這個男人竟然也會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出這樣殘忍的話。

段沐的手慢慢鬆懈，他垂在身側，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

他低下頭，掩飾了自己的眼中複雜。

他說："我知道了，謝謝王爺的教誨。"

紀懷仁點點頭，轉身欲走。

他剛邁開腳步，就聽見身後傳來段沐的聲音："我會儘快適應的。"

"嗯，本王先走了。"

紀懷仁點點頭。

"皇叔，等一等！"

小皇帝突然出聲道。

紀懷仁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小皇帝。

褚裕安盯著紀懷仁看了半晌，突然道："皇叔，為何你能把這些話，說的這麼輕描淡寫。”

紀懷仁笑了笑，"本王不覺得本王的話有哪裡奇怪，隻是覺得，有些話，沒必要說得太直白，有時候說得太直白，反而會傷及彆人的自尊心。"

褚裕安看著紀懷仁，"那麼，皇叔覺得，朕是彆人嗎？"

紀懷仁愣了愣，隨後，他說："你是。"

褚裕安笑了。

紀懷仁看著那雙燦若星辰的桃花眼，心頭微顫。

"皇叔為何覺得，朕是彆人呢？"

小皇帝笑眯眯的問。

紀懷仁說："本王不知，本王又不會是你。"

褚裕安說："哦，那皇叔覺得，朕應該是誰？"

紀懷仁想了想，"應該是個男人吧。"

褚裕安臉色僵硬。

他說："皇叔，你的腦袋，可真夠笨的啊。"

紀懷仁看著褚裕安的眼神，似乎有幾分同情。

褚裕安道："朕是不是很傻？"

紀懷仁搖頭，"不傻。"

他頓了頓，又道："但是，你的腦袋，卻比較笨。"

褚裕安："......"

他的臉一黑。

“朕決定再也不要理你了！”

褚裕安扔下這句話，就氣呼呼的離開了。

紀懷仁站在原地，看著褚裕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嘴角忍不住翹起一抹笑意。

"小皇帝的脾氣倒是挺好。"

他喃喃自語道。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冷宮。

段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怒火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