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邊的太陽還沒露頭,就已經升到了半空。
皇城之內,一片寂靜,隻餘下偶爾有幾聲犬吠聲響起。
宮殿的屋簷下,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燈籠,映照著整座皇宮都顯得分外明亮。
紀懷仁坐在桌案後,看著眼前的折子,眉間凝起一絲愁容,不知為何,昨日見到的場麵依舊曆曆在目。他甚至懷疑,那些死去的侍衛們,就像一顆種子,悄然的埋進土壤,等待著某一個日子,將其生根發芽,最終成熟,茁壯成長。
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有著安排似的。
一旁,近衛垂首站立著。
紀懷仁一頁一頁翻閱著奏章,他眉宇之間透著一抹凝重。
“主子......”近衛猶豫了下,試探性的詢問,“昨日的刺客,究竟是何人?是誰派來的?”
紀懷仁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微蹙眉頭:“這件事,本王已經交給了刑部去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有結果了。”
近衛恭敬頷首:“屬下知道了,主子。”
紀懷仁又拿起另外一本奏章看了看,突然,他抬頭,問道:“對了,陛下呢?”
近衛答道:“陛下還未醒過來。”
聞言,紀懷仁點了點頭,他繼續翻看起手中的奏章。
近衛站在原地,躊躇片刻,又開口:“主子,陛下昨日在花園遇到了段公子。”
“嗯?”紀懷仁抬起頭,“是段沐?”
近衛點頭:“正是。”
紀懷仁放下手中的折子,他微眯著眼,想起了那日段沐的態度,那樣的淡然與冷漠。
“他有沒有說,他想乾什麼?”
近衛搖頭,他不解的回答:“沒有說。”
紀懷仁眉間的褶皺越發濃鬱,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隻是,一張白皙俊朗的麵孔,此時卻透著些許陰沉之意。
近衛心裡有些忐忑,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主子,那段公子的話......”
紀懷仁看向近衛,他眼眸中泛起寒意:“你是懷疑段沐想篡位?”
近衛連忙跪倒在地:“屬下不敢。”
紀懷仁擺了擺手:“下去吧,本王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你的忠誠,本王都記在心裡。”
“多謝主子。”近衛磕了個頭後,便退出了禦書房。
紀懷仁看著近衛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一個冷冽的弧度。
段沐想篡位奪權,那是垂手可得的事情。
可惜,他對這個皇位沒有興趣,他隻是不甘心罷了!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紀懷仁的神色,漸漸變得複雜,似乎有一絲落寞。
......
早朝之後,一行官員,陸陸續續從皇宮裡離去。
段沐和褚裕安並肩走著,他看了眼褚裕安,又看了眼遠去的眾臣,忽然,他頓了下腳步,轉身,對身後的褚裕安說:“陛下,要去找攝政王嗎?”
“他不願意見朕,朕去了也是自討沒趣。”褚裕安淡漠地開口,“既然如此,那便不必了。”
段沐聞言,心中有些詫異,不過,他並未說什麼,虛害問暖了幾句,告彆後,轉身直奔禦書房而去。
紀懷仁坐在龍椅上,看著段沐走了進來,他挑了挑眉:“做什麼?”
“聽說,你昨日遇到了一樁奇怪的案子?”段沐走到紀懷仁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是聽誰說的?”紀懷仁挑眉,“本王的事,輪得到你插手嗎?”
段沐不以為意的勾唇,他看著紀懷仁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紀懷仁思緒亂飛,他眯了眯眼,語氣裡聽不出情緒:“有人說,你昨日遇見了陛下?”
“嗯。”段沐沒有否認,“同小屁孩聊了幾句,攝政王放心,本公子沒有說你壞話。”
紀懷仁:“???”
“那便是說了?”紀懷仁反問道,他長歎了口氣,“罷了,說沒說,都隨你。”
這就不管了?
段沐愣了下,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他淡淡笑著:“那便當本公子沒說。”
紀懷仁:“......”
紀懷仁看著段沐臉上浮現出的狡黠笑意,不由得心中暗恨。
容貌這般好看,手段極其殘忍,這可真是讓人恨的牙癢癢啊......
他不由的咬緊了牙關,恨不得上前撕爛那一張俊美無雙的臉蛋。
段沐看了眼時辰,他說道:“本公子今兒還有些要事,便先告辭了。”
紀懷仁:“???”
段沐沒有再留,徑自邁開腳步離開了禦書房。
紀懷仁盯著段沐瀟灑離去的身形,氣惱不已,他狠狠拍了拍桌子:“美貌與智慧共存。難怪燕國皇帝當初送他來大禹當質子,原來是忌憚他。”
“若是讓他當了燕國的國君,豈不是成了禍水?”
紀懷仁心裡暗罵,當初他若不收留段沐,或許就不會有如今這麼一出。
不過,想起段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也不免感覺到一陣無奈。
紀懷仁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心中一陣煩躁。
這時,外麵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啟稟攝政王,陛下來了……”
紀懷仁眉頭一皺,他站起身,往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