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年已過，褚裕安按照往常一樣，去禦書房找攝政王談論政事。

但，今時卻不同往日，攝政王似乎是發覺了什麼，竟然對褚裕安謹慎得不能在謹慎。

儘管褚裕安偽裝得再好，那也難逃紀懷仁的眼。

——

禦書房內。

紀懷仁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高挑秀雅的身材。

“皇叔——”褚裕安裝咧嘴笑道，“真好看。”

紀懷仁抬眸望去，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隨後又隨風而逝，未曾顯露。

“怎麼今日一大早就來？”紀懷仁動了動身。

褚裕安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挽住紀懷仁的胳膊，紀懷仁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太自然，但他為了探究虛實，沒有掙紮，他低頭一看，隻見，褚裕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可是，紀懷仁卻覺得刺眼。

“皇叔，朕睡不著嘛。”褚裕安眼角的笑意更濃，“所以便一大早來找皇叔。還望皇叔不要見怪。”

他撒嬌似地搖著紀懷仁的胳膊。

褚裕安看起來完全不像個皇帝，而是一個撒嬌的小孩子。紀懷仁輕輕一歎，心裡有些難過，同時也感到一絲無力。他不是沒有想過阻止褚裕安的情感，但是，他更清楚，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愛情是一種無法壓製的力量。

“陛下，您來找本王有什麼事情嗎？”紀懷仁試圖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當然有啦。”褚裕安百無禁忌，“朕聽說皇叔最近沒來過朕的寢宮，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呢？朕可是擔心皇叔呢。”

他的話語中充滿著他對紀懷仁的關心，可是，那種關心卻彆有深意。紀懷仁暗自歎了口氣，他早已經預料到皇帝會有這樣的問題。

“陛下，爺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隻是最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比較忙。”紀懷仁淡淡地回答道。

“真的嗎？”褚裕安眼裡閃過一抹失落，“皇叔要是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告訴朕，朕會幫助皇叔。”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真誠和溫柔，仿佛一股溫暖的潮流湧入紀懷仁的心裡。但是，紀懷仁清楚，這種溫暖也是曖昧的一種表現。

“陛下，本王知道陛下的心意，但是，爺不能答應陛下。”紀懷仁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本王是皇上的臣子，更是陛下的叔叔，這種關係不容置疑。”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話語中充滿了決絕，讓褚裕安也感到一絲驚訝，但是，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皇叔，朕知道您的身份和職責，但是，朕不能割舍對您的感情，朕仰慕皇叔。”褚裕安的聲音中藏著一絲無奈，“就算被天下人否認，朕也不會改變。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堅定和執著。

紀懷仁輕輕歎了口氣，知道自己要是在同他爭辯下去，定會惹來這小皇帝的不滿。

“本王知道了。”紀懷仁無奈的搖了搖頭，“所以......陛下能彆搖了嗎？”

“嗬嗬。”褚裕安乾笑兩聲，“那朕不搖就是了。”

“陛下，”紀懷仁正色說道，“你現在還小，等長大一點再考慮兒女私情吧。”

紀懷仁的語重心長讓褚裕安感到十分詫異。

“皇叔？”褚裕安不解地望著紀懷仁，“您這句話是何意思呢？”

紀懷仁看向褚裕安的目光多少帶著幾分無奈，他緩緩說道：“陛下，你不是說要仰慕朕嗎？那朕就教你如何做一位君主。”

“君主？”褚裕安一怔，眼裡閃爍著疑惑，“”皇叔您這是什麼意思？“”

紀懷仁沉默片刻，說道：“君主是要統治天下，掌控一切的人。”

“掌控？”褚裕安一愣，眼睛眨啊眨，“掌控什麼？”

紀懷仁輕笑：“掌握生殺予奪，操縱萬物的權力。”

“君主不是要征戰沙場嗎？”褚裕安的眼裡帶著不解，“怎麼又變成統治天下了？”

“君主的確是要征戰沙場，但不是征戰所謂的戰場。”紀懷仁解釋道，“陛下要學習的是帝王之術，帝王之術是要用來駕馭萬民的，不僅僅是征戰，還包括整合各國勢力。”

“這些朕都懂。”褚裕安點點頭，“朕還有些奇怪，您要朕學習的，怎麼不是帝王之術呢？”

“帝王之術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紀懷仁道，“陛下現在還是先學習一下如何做好一個皇帝吧。”

“哦。”褚裕安點點頭，突然問道：“皇叔，你知道什麼才叫帝王之術嗎？”

“朕隻知道，帝王之術要將天下人握在手裡。”紀懷仁說道。

“那皇叔有沒有想過要將天下人握在手中呢？”褚裕安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紀懷仁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怎麼可能！”

他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可能呢？”褚裕安反問道，“你想，天下是一盤散沙，沒有領導者，這些領土就沒有歸屬感。沒有歸屬感，他們就不聽你的號令。”

紀懷仁陷入沉思，褚裕安的這番言論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要讓天下人全部臣服於自己，他根本就做不到。因為天下人都是桀驁不馴之輩，他們怎麼可能臣服於彆人？

紀懷仁陷入沉吟，但他的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大燕帝王楚鍶那雙清澈而睿智的眼睛。

他不像彆的帝王那樣殘暴，相反，他們有著寬廣的胸襟，對待自己的臣民也寬容和善良，對待敵人，則毫不留情。

楚氏家族也從未因為一人而滅國，這是他所佩服的。

而且，大燕帝王的心思十分縝密，不管什麼樣的事情都會提前考慮好，並且為其鋪路。

況且，他的眼神總是那般銳利，像是能夠洞察世間一切陰謀詭計，他的心胸也格外開闊。

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個值得尊敬的帝王。

“陛下，”紀懷仁緩緩開口，“你覺得，若是有一天你坐上皇位，會如何對待自己的臣民？”

褚裕安皺眉，不明白紀懷仁為何問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