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時，夜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忽明忽暗。

紀懷仁站在禦花園內的亭子中央，看著滿池盛開的紅蓮，微涼的風吹亂了他的墨發，他卻絲毫不覺得寒冷，隻覺得心中一片寧靜祥和。

紀懷仁的不喜歡紅蓮，但他最近特彆迷戀它，尤其是在夜晚，更甚。因為他喜歡在夜色中，看著那些美麗的鮮花在自己腳邊綻放，就像是一朵一朵鮮豔欲滴的紅玫瑰，那般妖嬈美麗。

在一次偶遇中，紀懷仁發現，他喜歡紅蓮，是因為紅蓮花瓣，含苞待放的時候，才是最嬌豔的。那種顏色，比那些含苞待放的牡丹，更加絢爛、迷人。

紀懷仁看著眼前美景，一陣恍惚。

忽的，身側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皇叔。”

紀懷仁猛地收斂神思，他轉頭看去，就見褚裕安站在身後不遠處。

他微微頷首。

褚裕安也朝他拱手：“見過皇叔。”

“陛下不必如此多禮。”紀懷仁微笑道。

褚裕安與紀懷仁並肩站在一起，他看了一眼那盛開的紅蓮，說道：“皇叔是否也與朕一樣，迷上了那朵盛開的紅蓮？”

紀懷仁淡淡一笑：“陛下的愛好倒是特彆獨特。”

褚裕安撇了一眼，見他臉上掛著笑。心裡想著，皇叔很少有這種時刻，不過，認真的皇叔，最好看了，隻見，褚裕安的嘴角微微上揚：“朕喜歡那紅蓮，因為它是紅蓮，代表的是美麗、純淨與永恒。而朕也是如此認為的。”

“陛下倒是什麼花都喜歡。”紀懷仁的眼中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終是美色誤人。”

褚裕安覺得他話裡有話，眉頭微皺：“朕也相信，皇叔的魅力是無人能及的。”

“陛下謬讚。”

“皇叔。”褚裕安忽然喚了一聲。

紀懷仁側身道:“何事？”

褚裕安笑吟吟的問道：“皇叔邀朕一敘，不單單是為了夜觀紅蓮吧?”

紀懷仁沒有答話，隻是淡笑著看著他。

褚裕安也不惱，反而是繼續問道：“皇叔既然有事與朕談，又怎麼會無緣無故邀請我來賞花？”

紀懷仁依舊沒有回答。

褚裕安也顧不得這麼多，他一語道破：“皇叔是在想辦法對付範丞相嗎？”

這句話一出，紀懷仁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陛下怎知？”

他是揣摩本王的心思？

紀懷仁不由得想。

“範丞相在朕麵前，從來沒有遮掩過什麼。”褚裕安微微一笑，解釋道，“他不願與朕說實話，朕又怎會不知？隻不過，朕並沒有揭穿他罷了。”

紀懷仁還是覺得不對勁，但他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陛下倒是深謀遠慮，但本王認為，範丞相這人不值得深交，他是個心機頗重的人，野心極大。且......”

話未說完，紀懷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陛下也還是太過於仁慈了。”

褚裕安挑了挑眉，“哦？皇叔這是何意？”

紀懷仁道：“如果陛下想要將他置於死地，那就應該直截了當。”

“朕何時沒有想過?”褚裕安眼裡閃過一抹陰鶩，“不過，他是丞相，而且朕也不想讓朝中的百官覺得朕心狠手辣，若是真的那樣，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紀懷仁點點頭，“既然陛下心存仁厚，就讓範家一家獨大吧。”

“可是，這件事情，總歸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陛下倒是無需操心這些，本王定然會擺平一切障礙，讓您坐穩江山。”

紀懷仁這番話雖說是對褚裕安說的，但其中的意思，也不難揣摩。

“皇叔倒是從不需要回報。”褚裕安淡淡的說道。

紀懷仁挑眉道：“所以陛下要給本王一個承諾？”

褚裕安低沉著聲音道：“自然。”

“陛下可知，本王為何會選擇與陛下合作？”

褚裕安一聽，警惕占據了理智，“皇叔這是在試探朕？”

紀懷仁道：“陛下倒是想多了。”

話隨這麼說，但重生後的褚欲安，卻未必怎麼想。

褚裕安周邊縈繞著淡淡的殺氣，令紀懷仁一顫，感覺後背涼涼的，隻聽，褚欲安愈發低沉的嗓音悠悠傳來：“嗬，朕可沒這麼想，隻不過，既然皇叔不打算直接告訴朕，那麼，朕也沒有逼迫的必要。”

總之，你遲早會知道的。

時間還長，皇叔，咱們慢慢來。

褚欲安想。

“這件事情，不急。”紀懷仁看著滿池紅色的蓮花，輕笑道，“本王要慢慢來，本王教過陛下，君臣雙方當以義結合，不知陛下可懂？”

“朕......”

褚裕安一頓，他有點疑惑，這人前世從未親手教過自己，今世竟然.......

“不懂也沒事，陛下慢慢來，畢竟，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好。”褚裕安低垂著眼眸，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朕先祝皇叔旗開得勝。”

“借陛下吉言。”紀懷仁拱手。

兩個人各懷鬼胎，互相敷衍了幾句，就各自回宮歇息了。

......

褚裕安回到宮殿後，躺在軟榻上，拿手蓋著眼睛，喃喃自語道:“君臣雙放當以“義”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