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快點!磨磨唧唧的,若是耽誤了時辰,有你好看!”門外的喊聲滔滔不絕,小李子厲聲嗬斥著步履蹣跚的奴婢:“哎呦,你下次彆來了,待會兒去公公那裡拿點盤纏,趕緊走!真的是,一瘸一拐的,這還怎麼伺候陛下。”
婢女顫顫巍巍,她應聲而去。
褚裕安聞聲而起。
他手扶著頭,眉間戾氣清晰可見。
他腦袋暈得很,他依稀記得,昨夜喝了酒,腦子一衝動......生米煮成熟飯了。
他晃了晃頭,忽然覺得旁邊好像還有人。他一愣,轉頭望去,隻見他皇叔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側,脖頸間的紅印,慌得刺眼。
他一驚,像是做錯事了的孩提,慌亂的爬起身,他惱怒的很。然而,外麵小李子的嗬斥聲不絕於耳。
褚裕安心生厭煩。
他隨手拿了件披衫,套在身上,步履輕盈走到門口,門一開,見小李子正指揮著什麼,怒斥道:“吵死了,安靜點!”
小李子一顫,聞聲望去,見褚裕安倚靠在門框旁,厭煩的氣息都寫在臉上了。
不對!陛下怎麼在禦書房歇息?唇上還有血跡?難道......
不行,不能再猜了,那可是帝王!
小李子不禁想到。
他不敢多想,斂了斂容。
他盯著帝王不可逾越的威嚴,咽了咽口水,趕忙湊近,溫聲細語的說:“陛下,您可要沐浴更衣?”
褚裕安本想拒絕,但想到了還睡得安穩的皇叔,又改變了主意:“嗯。”
“好勒!”小李子躬身而去。
褚裕安微微垂眸,掩門而入。
他靠在門後,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神。
他在想,等皇叔醒來後,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直接坦白?還是死不承認?
以皇叔的性子,定然不會甘願屈.居人.下。
他不會讓這麼荒唐的事在他身上發生的。
“杵在那發什麼呆?扶本王起來!”
思緒回轉,褚裕安坎坷不安,他緩緩走進,連說辭都沒準備好。
“陛下吃乾抹淨,便不打算負責了?”紀懷仁冷不丁的話語,令褚裕安不寒一粟,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叔明知道朕不是他。”
朕不是他,皇叔也能接受?
皇叔前世不是一向自屢清高,從不輕談情愛之事的嗎?
今世這是......
為那小屁孩破了戒?!
褚裕安抿了抿唇,俯下身去,攙扶了一把。
“本王知道。”
腰間酸軟無力,他連話都不想說。
紀懷仁疼的悶“哼”了一聲。
“坐好。”
褚裕安詫異,他坐在榻上,扶著他。
紀懷仁順勢靠坐在他懷裡,把玩著褚裕安那散落在前.胸的一縷墨發,神情淡漠,好似對一切都提不上興趣。
褚裕安眼眸微垂,輕聲試探:“......皇叔?”
“嗯?”
褚裕安低垂著頭,他鬢角散落的發絲遮住了眼,使人看不起他的神色變化。
他聲音低沉而又沙啞:“皇叔對這件事,是不是來者皆不拒?”
是不是隻要是個人,隻要對你表明心意,隻要會撒潑,你都會來者不拒?
紀懷仁一時不解:“什麼?”
“......沒什麼。”
紀懷仁:“......”
安兒是因為本王沒有解釋清楚?還是因為覺得自己不是那小屁孩?
紀懷仁停下手上的動作,義正言辭的說:“一直都是你。隻是性格不同,生長環境不同。”
褚裕安一頓。
“臣前世求的,不過是國泰民安。但臣發現,那些亂臣罪子不會罷休。他們會鑽空子,給陛下來個致命一擊,或者行刺,栽贓陷害。他們總有一百種理由,千萬種方法,來彈劾一些忠臣,導致陛下失去謀臣。間接性的失去皇位,沒了保命的。”
“所以,臣今世所求,那便是,原君安。”
一字一語,一言一行,無不讓人感動。
褚裕安聞言,愣了好久好久......
須臾之間,他猛然回過神,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皇叔明明性情薄涼,給人總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感覺。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句句戳心。
薄涼至極,卻又溫柔的讓人心疼。
褚裕安不自覺的抱緊了他,下顎抵在他的脖頸間。
輕輕撕咬著,儘情地吻著。
撲麵而來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憂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擅香。
帝王獨有的氣息,此時在他頸間徘徊著,久兒不散。
褚裕安想,這世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感覺。不喜歡一個人,卻是事實。事實容易解釋,感覺卻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