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膽的發言讓石弈洲身軀一震,白了他一眼,他加重語氣:“彆瞎說。”
言拾牽瞥向一旁蠢蠢欲動的攝像機,自知不妥,握拳抵住唇低八度說話:“抱歉,一時沒注意。”
可是一把粉色,一把藍色,連上麵的小貓圖案都一模一樣,怎麼看都像是情侶款的。
石弈洲也敏銳注意到這點,深知圈內水深,他拔高音量卻不是刻意解釋的模樣:“之前在便利店買傘的時候遇到了蘇林晚,不過那時候相互還不認識,那家店也隻有這一種款式的傘。”
言外之意,隻是巧合。
言拾牽笑著打哈哈:“我就說嘛,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買這麼娘的傘呢。”
“……”
石弈洲忍無可忍,背過攝像機做著口型懟他:“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
言拾牽不服,也無聲反駁他:“我怎麼缺心眼兒了?我這是真性情,心直口快!”
石弈洲睨他,壓低聲音:“就你這種鋼筋直男發言,怪不得老跟林茉雪吵架呢。”
說到林茉雪,言拾牽既生氣又鬱悶,嘴裡嘟囔:“我昨天明明受了你的啟發跟她道歉了啊,結果說著說著就又吵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可彆,我沒給過你這種啟發。
“你先找找自己身上的問題。”
“我、我知道我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但是我都沒有惡意啊。”說完自己癟嘴委屈上了。
石弈洲把傘塞給他,盤起腿,兩隻手支在膝蓋上,一股子老乾部視察工作的氣勢,問:“所以你昨晚到底說什麼了,林茉雪平時那麼開朗活潑的女生,一早上都悶悶不樂的。”
“我就先跟她道歉啊,說昨天下午不應該跟她吵架。”
“嗯,然後呢?”
言拾牽想了想,說:“然後她說沒事,我就想著聊點彆的緩和一下氣氛。”
“所以你找了個什麼死亡話題。”
“我想起來昨天下午說她美甲來著,就提醒她以後少做美甲,那麼長的指甲多嚇人啊,還不安全。”
“……”
石弈洲扶額,低頭深歎下,反問他:“你是以什麼身份說這種話的?”
言拾牽沒明白:“什麼?”
“你為什麼覺得你有資格提醒她少做美甲。”
“就是,我覺得做這個也不怎麼好看,而且還不……”
石弈洲打斷他,“你覺得?你覺得你的覺得重要嗎?先不說你們才剛認識算不算得上是朋友,就算是朋友,作為異性你也沒有任何立場去對她的審美指手畫腳。”
言拾牽語噎,垂頭不語想了半天,終於想清楚捂著心口反省道:“你說得對!我根本沒有資格對她指手畫腳,我要當麵鄭重地和她道歉!”
說話間,蘇林晚一手撐著傘,一手拿著相機,懷裡抱著籃子,腳步一深一淺地往這邊走。
石弈洲看到,起身準備去幫她,沒注意聽言拾牽說什麼,隨口答應:“嗯,好。”
手撐地一用力,輕鬆躍起,但還沒站直,麵前忽地刮過一陣風——言拾牽站起來,從蘇林晚手裡奪過籃子,丟下一句話:“小姐姐你在這,我去桃園那邊幫林茉雪!”然後飛快地跑走。
速度快到攝像小哥都差點沒跟上。
“你……”等蘇林晚反應過來,懷裡已經空了。
石弈洲無語地一拍額頭,不用懷疑了,言拾牽是真的缺心眼。
跑了就算了,還帶傘跑的。
蘇林晚遲疑地走到石弈洲身邊,將傘往上送,把他籠在陰涼下,看著言拾牽消失的方向,問:“他剛剛說他去乾什麼?”
跑太快,她沒聽清。
“負荊請罪。”這才稱得上是他給的啟發。
“什麼?”
石弈洲笑,“檢討反省,承認錯誤去了。”
“噢。”蘇林晚大概猜到,心想可不要再來出火上澆油啊。
言拾牽過去幫茉雪,那石奕洲就一個人了,她要是再走,留他一個人總歸不太好。於是她躊躇片刻,還是決定留在這裡。
休息了一會,石弈洲身上已經清爽許多,他拿起鐵鍬準備繼續乾活兒。
蘇林晚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收了傘也跟著去拿另一個鐵鍬,隻是剛拿起就被他伸手奪走。
嗯?又來?
蘇林晚麵露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
石弈洲把它放下,也把草帽放一邊,對她說:“這是粗活,我來就好。”
“可是……”
“我不想戴草帽了,很悶,你幫我打傘吧,這樣不曬,能舒服點。”
石奕洲揚唇笑得溫和,但態度卻不容拒絕,她隻好答應,跟著石弈洲挖水溝的腳步幫他撐傘。
挖了大半條,石弈洲體力逐漸有些跟不上,汗水啪嗒啪嗒滴在地下,不一會兒就蒸發不見蹤影。他暗暗咬牙:言拾牽,你小子最好趕緊把人哄好然後滾回來。
一刻鐘後,水溝終於挖好,石弈洲大汗淋漓,像被一盆水兜頭澆下。
“給。”
蘇林晚遞給他瓶水,他順勢接過,抬起胳膊擦汗,揚起笑說:“謝謝。”
汗珠從發端滴落,他隨意地把劉海撩上去,擰開瓶蓋,大口喝水,手臂肌肉結實緊致,汗水浸濕的皮膚被陽光照著,反射出光亮。
汗粒順著臉頰流下,脖子上也都是汗,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時隱時現,鎖骨泛著光,衣服下的胸膛顯出輪廓……
蘇林晚離得近,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雖然流了很多汗,但撲麵而來的是宿舍裡大家都在用的沐浴露香味——一個品牌的讚助。
“嚶嚶——”
天空中傳來一聲鳥叫。
蘇林晚驀地回神,她剛剛在乾什麼啊……她居然一直盯著石弈洲看,還有這相機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動地就給中景特寫都拍了呢?!
他又不是模特!!
懊惱自己剛剛的流氓行徑,她縮回手後退一大步,卻忘記了左手還撐著傘,突然降了高度的傘麵就這樣打在石弈洲的頭頂。
蘇林晚:“!!”
“對不起,你沒事吧?”
隨手撥撥被弄亂的頭發,他毫不在意,“沒事,隻是傘麵碰到了頭發。不過可能蹭到汗了,我幫你擦一下。”
“不不不,那個不要緊,你沒事就好。”蘇林晚拖著傘柄舉高,恨不得找個角落躲起來,她今天怎麼跟丟了魂一樣,笨手笨腳的。
石弈洲輕笑,指了指之前坐著休息的地方,說:“去那邊坐著歇會吧。”
“好。”
兩人走過去,蘇林晚想等石弈洲先坐下她再坐,便站著等他,他卻沒立馬坐下,彎腰從口袋裡拿出一包餐巾紙,抽出一張鋪在地上,從她手中拿過傘,對她說:“地上臟,你坐這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