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空氣仿若凝滯,幸好今日曲鶴履車開得挺快,不久就到了新房。
據曲母說,這是她考量了挺久才和何青蔓一起定下的,地理位置不錯,距離兩家和上班的地方都挺近。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此時氣味皆已消散。
前庭綠植遍布,二人一下車就看到了成片綠蔭。
心情都舒爽了許多。
兩人進門察看了房子各個角落,無處需要挑剔。
最後何依停在了客廳的落地窗前。
本有些沉悶的室內,與外麵的自然風景有了連接,風吹葉動,讓人心馳神往,仿佛未開窗,那絲微涼的風便已吹拂在臉上。
她輕撫著透明窗,任那落日的餘暉灑在臉上。
柔和。
這是曲鶴履第二回在何依身上看到這樣的感覺。
她微垂著眼眸,柔美的霞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一片可愛的影,她被籠罩在紅霞中,美得純粹。
曲鶴履站在她幾步之外,癡然望著。
他總是敵不過她的。像此時,他一顆心瘋狂躍動,他想按住、壓住,卻總辦不到。
明明這樣不對,她甚至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點印象都無。
可他迷失在了心跳聲裡,眼中心中全是她。
曲鶴履不禁問道:“很喜歡嗎?”
何依視線仍放在窗外,“喜歡。”
曲鶴履認為自己問了句廢話,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可是在聽到那兩個字時,一切仿佛有了答案。
此時他甚至想說,隻要她高興,把二樓、三樓麵向庭院的房間都開個落地窗,讓她隨時能賞窗外之景,他都很讚同。
尤其是何依轉過身來朝向他時,他才知道,落日的餘光碎落在她那雙素日冷冽的眼中,能輕易點燃一些不知名的心思。
那仿佛滿含情誼的眼神,到底具有怎樣的欺騙性,才能讓他在此刻那麼想擁抱她。
曲鶴履心裡有個念頭讓他移開眼,可偏偏又如何都轉不過。
怎麼他耳廓燥熱得很?可能是落日的溫度吧。
何依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視線,掠過他越來越紅的耳尖時停留了幾秒,“你很熱嗎?”
“嗯...這不還有陽光。”曲鶴履微微瞥過頭,不太敢再直視她。
何依微抬起手,那束紅光就被她捧在手心。她望了望自己的手,又瞄了眼曲鶴履的耳尖,唇角染上了些許笑意。
偶爾,這人確實有些她意料之外的奇怪。
何依沒聽說過誰會被夕陽曬紅耳朵的。
曲鶴履一顆心起起伏伏,餘光窺見何依的笑容時又不免一愣。
何依很難得地,在他麵前笑了。
除了多年前的那一次外,他沒再見她笑過。現如今,她真的對他笑了,雖然隻是很淺很淺的一抹笑。
“你笑了?”曲鶴履出神地望著,不知不覺把話說了出來。
何依笑意漸斂,“因為你確實有些天賦。”
“是嗎?”他頭一次覺得“天賦”這兩個字是如此動聽,像是隻有他能讓何依笑出來一樣。
曲鶴履不想再壓抑了,他渴求著一個回答。
“何總,認真地說,你現在討厭我嗎?”
何依心裡疑怪,皺著眉頭,如實回答道,“不討厭。”
“這就夠了。”曲鶴履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原以為,要麼是思想有問題,要麼是瘋得徹底、瘋得離譜了,他才會越過合作夥伴的那條線,在極有可能再次被拒的情況下,仍貪求她的感情。
可是,當她對他笑,當她確切地與他說“不討厭”,曲鶴履願意把過去與當下徹底劃開個分水嶺,因為他仍然渴望她。
或許何依那樣冷淡的一個人對他露出了笑,並非全無感情。
他們快結婚了,兩周後的婚禮儀式誰都無法否認,他們的關係在法律上就是親密的,是受到保護的。
那麼他為什麼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曲鶴履走近她身邊,微俯下身,平視著何依,“何總,我很期待接下來與你的婚姻生活。”
對視上的那一刻,何依無法理解他眼中的情緒與光亮,她回答是:“一樣。”
陽光在言語中悄然退場,庭院內寂靜無聲。
婚期漸近,曲家長輩們和何青蔓都忙著這件事,公司交給小輩們打理,很多事項就落到了他們身上。
何依肩上擔子重,來的次數較少,幾乎每次都是點頭肯定,不多挑剔。
曲鶴履管理著曲練,但壓力不是很大,來得勤快多了。何青蔓在何依那兒問不出的,都能從他這兒得到答案。
何青蔓抱怨似的地說了何依一句,“在依依口中,我就選不出她喜歡的。”
曲鶴履笑容溫和,“何總事務繁忙,我與她相處這些時日,也能挑出適合她的,這些您跟我商量就好了。”
何青蔓點頭稱讚了他許多。曲鶴履一一受下。
大到婚禮布置的確認,小到禮服、請帖,曲鶴履心情不錯,開著他紅色的超跑各大場地奔走,這處滿意了就去下一處,一天忙完後還能和何依通個電話。
何依話不多,但還是安靜地聽著他講完了那些安排,聽他說著婚服上的金冠,聽他說婚禮的流程,曲鶴履繪聲繪色,她仿佛也看到了到他口中的盛宴,總會感歎一句“不錯”。
又是一年伊始,寒氣未散。他們的婚禮定於一月初,領證也提上了日程。
早晨,何依洗漱完,穿上白衫化了點淡妝,難得在工作日沒有紮起頭發,將過肩的長發披散在後。
披了外套正要出門時,接到了曲鶴履的電話,“何總,我到你家樓下了。”
“行。”何依手機還放在耳邊,打開門就望見了庭院外的曲鶴履。
他的發色變了,從原來的淺金變成了全黑。涼風吹過,他的黑發隨之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