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出現在這上麵就意味著。
她活不過一百日。
這不應該,但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白清安這人看起來柔弱,又法力儘失了…
楚江梨又一想。
但是既然柔弱,在地牢中囚了好些年。
為什麼還沒死?
白清安的禦靈之力天資極高,縱然法力儘失了,她還能夠用禦靈之術在那日將她救下來。
不僅如此。
白清安和她母親的死生,關乎著三界的花草生靈。
歸雲閣掌管世間的生靈萬物風雨驟急,閣中曆任閣主都是至靈至性的女子。
歸雲閣與上仙界彆的仙山不同,曆代以掌權者以女子為尊。
兩年前,歸雲閣閣主白憶絮和其丈夫陸聽寒一同失蹤了,也是那時少閣主白清安也銷聲匿跡了。
至此,歸雲閣開始沒落,萬物生靈頹唐,上仙界再也開不出花來。
所以楚江梨成婚那日,見著屋外生得紛紛揚揚的杏花,阿煥會這麼驚訝,楚江梨也立刻便知道了是白清安乾的。
杏花也正是白清安的本命花,她的佩劍名曰伏杏。
非常瑪麗蘇的是,楚江梨從前見過一次白清安舞劍。
在上仙界三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上,白清安舞劍之時,會飄杏花瓣,還是五彩斑斕的那種。
那日花瓣紛紛揚揚,她清白一身,猶如神明下凡,立於高台之上。
水光瀲灩,一劍一舞落在眾人眼中。
那副無欲無求的模樣,楚江梨如今都還記得。
上仙界中,對於歸雲閣流傳最廣的說法是。
白憶絮死得灰飛煙滅了,畢竟已經過去兩年。
活不見人,死又不見屍。
而白清安是被她藏在長月殿地牢中的。
後來,楚江梨也在沒有見過白清安那柄伏杏劍了。
一百日卷軸上出現過無數個名字,但是極少出現楚江梨覺得眼熟的名字,上一次還是她親手將師尊的名字寫了上去。
而這次是白清安的名字出現在了上麵。
她雖不在意白清安死活,可這種感覺卻有種說不出的微妙。
***
白清安這屋中的門這幾日才得了雲釉派人來修繕好。
楚江梨懷疑這門是不夠牢固,她甚至沒有用多少力氣拍門。
結果門塌了,直接倒了。
楚江梨跟屋內坐著的白清安眼對眼:……
這種把門碰倒的感覺怎麼都有些熟悉。
於是她決定等回去以後,一定要讓雲釉罰那個修門的工錢,絕非她下手力氣過大。
楚江梨跨過那門,走到白清安麵前。
她乾巴巴說了句緩解尷尬的:“明日就要去忘川了。”
白清安的眼眸掃過她身後的兩扇門,神色都未曾變一下:“好。”
楚江梨不用問她傷有沒有養好。
實際上,無論白清安身上的傷有沒有養好,他們都必須要去了。
楚江梨見她看了過去,嗑了一聲說:“這門…剛剛路過有隻貓將門撞倒了,不賴我。”
白清安看她,又點頭答:“好。”
完全不計較。
楚江梨想。
但是她轉念又想,白清安有什麼好計較的,此處是神女殿的偏殿。
她的寢宮,讓白清安暫居已經很給她麵子。
白清安約莫也猜到了,楚江梨來尋她,自然是對去忘川的事有疑慮。
楚江梨開口先問:“你為何當初下過忘川的水?”
這話她已經問過一次了,隻是上一次沒有問出答案罷了。
白清安一頓,她的神色有些微妙,緩緩開口道:“尋人。”
“誰?”
白清安卻抬頭看她,就連眼角都勾勒出了細微的笑意,隻是她過於蒼白柔弱,闔眼,削減的下巴一抬就旁人生出一種破碎和脆弱之感。
白清安冷冷的眉眼間似舒展開了,楚江梨從她眉目間竟看到了幾分奇異的旖旎感來。
她停頓片刻,都未曾回答楚江梨的問題。
卻開口又說了些彆的:“若在忘川河中,洗髓脫骨,可以獲得…”
白清安的嗓音是軟的,啞的,她尾音拉的綿長,抬眼直勾勾看著楚江梨。
唇邊竟捏出了一個“笑”的模樣,她緩緩開口:“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