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梨話音還未落下。
那藤蔓將她和白清安卷起,二人像坐了趟驚險刺激的過山車。
在短暫故意不上空氣、雙腳落空了以後,又踩著實心的地麵了。
楚江梨覺得自己腦漿都要被搖勻了。
在原地繞了好幾個圈,腳下不穩。
跌撞在了白清安身上,扯著她潔白的衣袖才終於停住了。
那芬芳的杏花香氣直勾勾鑽進楚江梨鼻子裡。
估計是有點兒“暈車”,楚江梨現在聞到這杏花香,卻也沒覺得像之前那麼難聞。
反而心中舒服了些。
此處昏暗極了,楚江梨環視了一圈,見著那悉奴異常興奮的神色。
她知道,此處約莫是他家口中的“家”,是住處。
黑漆漆的府邸是仿照畫人間的鑄成的,至於是出自何人之手,一概不知。
在過往的軼聞傳說中曾記載。
雨師妾是雨師國人,她最初並非人,而是妖物。
盤踞在西南方的人間,後來不知因何緣由自甘戴上枷鎖,成為庇佑一方的雨神。
悉奴會仿照畫人間的府邸,他知曉畫人間的府邸是什麼模樣,楚江梨也不驚訝。
悉奴少時在凡間長成。
此處不免提及。
為何這個書中世界裡的凡塵叫做“畫人間”。
這名字是上仙界的人取的,他們心中對這個世界萬物有一種天然的等級觀念。
而凡塵俗世中的“人”便處於這一階級的末尾。
他們認為凡塵俗世是上古神仙執筆勾勒,筆墨中的畫卷,便由此取名為畫人間。
而“上仙界”則是一種“下至人世,上達仙神”的一種所謂謙遜實則虛偽的說辭。
上古神滅絕以後,妖物橫行猖獗的世界中,對於畫人間的凡人來說。
他們是能夠斬除邪祟,猶如神一般的存在。
上仙界的仙雖為“仙”,實則祖祖輩輩是人。
就連上古神靈,在遠古時期都曾經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凡夫俗子。”
所謂自己踩自己祖宗,自己打自己臉便是如此。
為了這高人一等的地位,甚至不願認祖歸宗,楚江梨嘖嘖稱奇。
忘川河下的府邸。
地麵焦黑一片,處處可見汙血,或乾涸,或新鮮,空氣中的腐臭味彌漫開,這氣味被忘川河畔更重一些。
楚江梨再抬頭,看著如怪物的府邸後麵,堆疊的漆黑、森白的人骨頭竟然比府邸的尖兒還高出些!
悉奴見她看到那後麵的白骨,他斂氣狹長的媚眼,嘴角勾出幾分妖冶的笑意。
聲音雌雄莫辨,帶著幾分悠然:“這後麵的,都是我在過往裡‘安置’的貴客~”
尾音拉長了。
他生得漂亮又身形矮小瘦弱,若是再穿一身紅色,楚江梨觀之,估計就成了“鬼新娘”了。
楚江梨在思索,悉奴說的話她草率又不大在意地學著他拉長了尾音:“哦,是這樣呀~~”
悉奴:……
好久沒遇到過讓他這麼無語的人了。
楚江梨回頭問白清安:“那後麵的白骨中,可有你姑姑?”
白清安抿緊了唇,皺緊眉頭,露出了一個類似於羞辱又隱忍的神色,她垂眸,口中咬出二字:“沒有。”
楚江梨點了點頭,可是她有點看不懂白清安的表情,正當疑惑。
就聽著身後的白清安咬牙切齒問道:“你……打算何時從我身上起來?”
二人又對視了一眼,少女神色無辜。
哦,怪不得她覺得身後怎麼這麼軟。
這鬼地方風呼啦呼啦地吹,吹得她麵前的悉奴那像女鬼一樣的頭發到處飄,就她一個人頭發沒吹著跑。
楚江梨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身後有堵人牆。
但是隨後,她又狐疑地看了一眼白清安。
楚江梨沒起來。
白清安神色也非常疑惑,因為楚江梨像被按了暫停鍵。
楚江梨沒動沒起來,更沒有說話,隻是一雙圓溜的眼睛直直看著她。
白清安被看得不自在,彆過頭。
卻聽到少女在她耳邊小聲問。
“這才幾日……你怎麼就變軟了?”
那熱氣撓著她耳垂癢癢的,更不自在了。
白清安還沒明白她的意思,看著少女那眼神挪在了她的“胸”上。
白清安:……
她忙往後退了兩步,結果退得太快,楚江梨沒反應過來,差點摔了。
白清安又伸手,神色無奈地扶住她。
見楚江梨站穩了才鬆開手。
楚江梨非常沒有心眼兒地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笑臉:“謝謝啦。”
白清安不動聲色又往後退了一步。
楚江梨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沒有邊界感,把白清安嚇著了。
她誠懇道:“我下次一定同你保持一些邊界感。”
白清安一頭霧水,卻也沒問。
心中卻想,何為“邊界感”?
悉奴的語氣中夾著幾分“家裡來新客人”的興奮。
白清安和楚江梨的對話他聽見了,卻也不太明白他們在聊些什麼,他隻能感受到二人的關係很“好”。
他不大在意,隻是心中很激動,指尖都在顫抖,瞳孔縮成了針狀。
因為家裡來了新客人,他有了新玩具。
他來回踱步,腳下的鎖鏈隨著動作一起撞得叮呤咣啷響。
他很想看他們一起玩“遊戲”時還會這般關係好嗎?
悉奴咧開嘴巴,露出了一個森然的笑臉,他聳動著肩膀道:“跟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