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北風從窗前刮過,院內的歪脖子樹上的積雪紛紛飛揚,地麵的雪已經有一尺來深,沒過了門檻,堆在了門牆上。
今年冬天出奇的寒冷,冬月十五起鵝毛般的大雪便斷斷續續地從天邊飄落,到了臘月初七,積雪已經蓋住了所有的下山通道,整個丹明山都被大雪封山了。
晨光熹微,在雪的反射下山上的亮度非常,從空中俯瞰丹明山北,山腰中上段錯落著幾十座披著銀裝大大小小的房屋,其中有一座帶院子的房間內,裡麵的主人已經醒了。
“喂,醒醒,幫我把衣裳遞過來。”沈九微的手指剛從溫暖的被窩裡露出一小節,便飛速的收了回去。她踢了踢身邊還在呼呼大睡的漢子,要他將昨晚安歇前放在床尾的衣裳遞給她。
“乾啥呢,天還沒亮呢,我不要起來,要拿你自己拿。”漢子睡眼惺忪,左眼剛掀開一條縫就被窗外的白光晃到趕緊閉上,翻了個身背對著身旁的女人,嘟嘟囔囔地含糊道。
睡著時溫暖如春的被窩在醒來後溫度便不可控製地不斷流失,沈九微原本隻是覺得冷不想動彈,見宋明峻居然敢打反口,頓時怒從心起。
“你拿不拿,拿不拿。”一隻小手伸到沈明峻的腰側,他還沒來得及心猿意馬一陣劇痛便從手覆蓋的那裡傳來,疼得他嗖地一下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
“你這婆娘,反了天啦!”被攪了睡意,宋明峻將蒲扇大的手掌舉過頭頂。
“有種你就把手落下來試試看。”沈九微扯緊被子蓋住身上,一雙鳳目閃動出狠厲的光,似笑非笑地看著宋明峻。
看著彆樣風情的沈九微,回過神來的宋明峻訕笑著用手撓了撓亂糟糟的發,強露出一絲討好的笑。“我哪能做那打老婆的混賬事,這不是剛起來伸伸腰子。拿衣服,我拿,能服侍九娘是我的福氣,大大的福氣。”
邊說邊探過身將放在床尾兩人的衣裳都取了過來,諂媚地遞到沈九微的手邊。
橫了宋明峻一眼,沈九微吸了口氣才從床上坐起來,拿起衣裳就往身上披。一旁的宋明峻看到她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人也不困了身上也不冷了,甚至還不爭氣地咽了口水,一雙眼是拔都拔不開。“那個,婆娘,不然再睡一會,反正還早呢。”
“睡個頭,爹和毛球都起來了你這做兒子、做爹的有臉躺著。”柳眉一豎,沈九微就要發火了。
癟癟嘴,宋明峻嘟嘟囔囔低聲抱怨了一句,什麼漣漪都沒了。一大清早被自家婆娘凶,委屈得哼哧哼哧和棉衣較勁。
懶得理男人,沈九微快速穿衣裙,搓搓手將房門拉開了。室外的寒氣讓她的腳步停在了門邊,房門口的雪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她跺跺腳向東廚的方向走去。
推開門,一股熱氣混雜著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沈九微趕緊進到東廚內將門掩上。小翠已經在攤餅了,灶台側邊的碗裡已經疊上了三張厚厚的麵皮,鍋中正攤著一塊鋪了蛋撒了乾肉和蔥花的麵皮。
“九娘你起啦,熱水已經備好了。”小翠見是沈九微,手上的動作不停,隻動了動嘴皮子。
“爹那邊的水送過去了嗎?”沈九微出身草莽,本身也是豪邁的性格,並不在意小翠隨意的態度,反而很喜歡她這樣和自己相處。
小翠是兩年前她下山去附近鎮上是買下來的丫頭,不過是半袋粟米便將人領走了。剛知道自己被賣到什麼地方,小翠差點嚇死,整日間畏畏縮縮的,說話不比蚊子聲大。但凡有人多看她一眼便顫巍巍似要昏倒,整得沈九微懷疑她身子有病,還多花了銀錢找醫者山上來給她整治身體。
後來在沈九微的調理下總算在她麵前不再縮頭縮腦了,也能正常說話了,不過這也僅限於在沈九微麵前。
“沒,我還沒給大當家送過去。”哪怕已經來這裡兩年了,小翠看到沈九微的公公還是會害怕,能不接觸就絕不會與其接觸。
她偷瞄沈九微一眼,確定對方沒有因她的備懶而生氣,雖然她經常如此,但她總是害怕被沈九微嫌棄,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果然,洗漱好的沈九微毫不在意地道。“那我先給爹送過去,你攤好餅就先吃吧。”
“誒,好嘞。”小翠平凡的臉上綻放出真誠的笑容,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前半生的不幸與困苦是為了來到丹明山與沈九微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