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陳大哥過謙了,誰不知道望月山之富呢。倒是小弟,原是有事才來哥哥山寨叨擾的,隻不過現在時候還沒到,等會必然會告知哥哥你。”
恰在此時,蠟燭閃爍了幾次,發出噗噗的響聲,燭光隨之搖曳,讓本就不甚明亮的室內更加暗淡。柳東行說這話的時候,位於他側麵的燭火晃動得最為厲害,讓他的麵色忽明忽暗,一時間竟有陰森之感。
心裡嘀咕了一句,陳甲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和柳東行扯起了古,回憶起老人們口中最初七座山寨大當家結義的事,以及他們的祖輩們相交相和的過往。
兩人的興致似乎都很高,酒篩了一壺又一壺,在聊到兒女不省心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嘈雜之聲,飲過酒水麵色酡紅的陳甲心中不滿,麵上便帶出來幾分。
他禦下並不算太嚴,若是平常,在他門外吵嚷隻要不過他一般是懶得理會的,但這回柳東行帶著他的十幾號人在,居然有人這麼不開眼讓他在外人麵前丟了麵子,便是佛陀也是有脾氣的,何況他還喝了不少酒。
“去看看外麵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擾了我和柳兄弟的興致,讓他們收斂些。”雖然惱怒在柳東行麵前損了麵子,陳甲著話說得卻也算不得十分嚴厲。
倒是柳東行笑嗬嗬地舉起酒杯道。“陳大哥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動怒,讓他們去處理,我們繼續喝。”
話畢又朝陳甲敬了一杯,自己先乾為敬。陳家見此眉眼舒張,似乎是真放下了,隻是眼神時不時瞟向門口,等待著嘍囉的回複。
沒有等太久,黑白相見的胡須沾染上了更多的酒水,關閉的門再次被打開,推開門的人恭敬地朝著上手桌前的陳甲拱手道。“大當家,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什麼妥當了?外麵的響動到底是怎麼回事?算了,你先下去,我和柳兄弟再喝幾杯。”過度的酒精逐漸侵蝕了陳甲的神智,門邊的人看起來都有重影了,見他遲遲不回話,陳甲卷著舌頭朝著那人道。
佇立在門口的人仿若雕塑般,進來說完那句話後便不在移動。陳甲眯起了眼,確認眼前的人到底是誰,覺得麵生得緊隨即問道。“劉尋呢,怎麼不是他過來回話?你是哪裡當差的,日常沒見過你?”
或者是陳甲真的眼花了,那就是一座人形雕像,對於他的話那人全都無動於衷。
一直冷眼旁觀的柳東行卻開始說話了,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神色看起來也是平常的,但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陳甲驚悚,那被酒意浸泡的遲鈍的腦子這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陳大哥,這次上山來我是欲借你望月山的一件重要東西。”
陳甲恍恍惚惚地聽著,心裡想著果然柳東行來了就沒好事。隻不知他欲借何物,先聽上一聽,至於答不答應要看那是什麼東西,不能借的他是絕對不會借出去的。隻是要想好說辭,儘量不同這柳東行撕破臉才好。他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心中卻盤算著等會要如何拒絕。
柳東行完全無視他的表情神態,直接說出了他接下來的話。“我欲借用陳大哥的人頭,奪取整座望月山。”
悚意剛升起,一片寒光在眼角晃動,隨即陳甲的視線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還想確認剛剛所聞是否是耳背聽錯了,可惜已經做不到了。
從容地從桌前離開,柳東行之掃了一眼腳下,大步離開了房間。那個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的人在他走過來時立即讓看,隨即跟在他身後默然地離去。
房間了那具坐著的身體轟然倒地,房門外沾染的血花裝點了灰黃的牆麵,在月光的照射下看起來更加的頹廢。走出院子,已經能隱隱聽到兵器的碰撞時,喊殺人。
兩個時辰後,除了掛在空中的明月及飄忽不定偶爾遮蔽大半月輝的黑雲,似乎整個望月山的天地間隻剩下了柳東行一人。夜風裹挾著寒氣而來,一人一月,無不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語的寥寂,抑或是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感覺。
匆匆而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柳東行抽離了飛揚的神思,將目光落在眼前這唯一的通道處,林明勇帶著明亮眼神的麵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大當家,幸不辱命。山寨內的主力已全部誅殺,我們的人已封鎖了全部的出入口,剩下的人插翅難飛。”不隻是明亮的雙眼,林明勇的雙頰顯現出不正常的紅暈,整個人像一柄出鞘後大殺四方的劍,主動迎擊著任何路過他身邊的人。不過在柳東行眼前,他還是克製的,恭敬的。
血腥的氣息從林明勇身上飄過來,他穿著玄色的衣物,也看不出身上的模樣,但相隔丈餘腥氣仍舊如此濃烈,柳東行能想象得到外麵是如何場景。
殺死陳甲隻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柳東行也是要加入外麵的殺戮盛宴的,但他被勸住了。他的勇武無人質疑,沒必要在此刻再證明什麼,前方留給兄弟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