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兄弟被派上戰場時,仍留在軍中的瑞安軍手中不離武器,精神高度緊繃,時刻關注著前方戰場的動態。
戰場上分明嘈雜,但他們仿佛都聽到了自家的心跳就在耳邊鼓動,握緊武器的手心不斷冒著汗,讓他們不得不一次次交換握住武器的手掌,擦去手上的汗珠。
因這樣的行為看起來太過緊張,甚至遭到了周圍聖武軍的嘲笑。不過瑞安軍的心思都在戰場上,對此表現出來的態度都非常的冷漠。
當第一個“潰兵”快衝到隊列對前方的時候,這群一直十分緊張的瑞安軍動作了,他們的目光如同惡狼一般地盯住四周的聖武軍,在有些注意到他們異動的聖武軍士兵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著友軍的胸腹出戳紮砍刺過去。
幾乎是在瑞聖聯軍後方發生騷動之時,除了受傷被留在後方修養的頭領,沈九微帶著此次前來的所有頭領以及幾乎全部寨兵,朝著瑞聖聯軍的方向殺去。
此刻這片南州府境內的小小地界化為了九幽地獄,鮮血四濺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頃刻間不知收割了多少性命。
終於,在天空擦黑之前,這場混戰結束了。沈九微渾身浴血,連身下的棕色的馬匹毛色都深了幾度。她垂目掃過,寨兵們已自發地開始清理戰場,除了地方的軍需大頭,其他的財物搜到都是自家的。
從慶臨府到京城的這條道路終於被打通了,快馬加鞭隻需兩三日,山寨的人馬便能抵達京城。為了這次救援京城的行動,沈九微一共共領十萬人馬,三十幾位頭領跟隨南下。一路算的上十分順利,瑞安軍果然如其名,安逸太久了不堪一擊,隻有前來的聖武軍短暫地阻礙了他們的前進,不過最終也敗在了他們手下。
山寨幾乎是以勢如破竹之勢挺進南州府境內,隻在這阻隔通往京城的最後一道關口首受到了最猛烈的反擊,最終聯軍中的瑞安軍還反水了。
不過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勝得如此容易,隻以一萬人馬的代價便掌控了南州府全進。就在前不久,後方傳來府城被破的消息,據說是城內發生了變故,太守父子兩之間產生了重大分歧導致的。
沈九微隻聽了一耳朵便丟在了腦後,不管如何,能夠花最小的代價獲得南州府的府城,並能將整個南州府掌控在手中,這就夠了。
以疲憊之師不適宜作戰為由,沈九微領著寨兵在這座與京城直轄州府接壤的邊境小城休整了足足三日才拔營繼續朝著京城方向進軍。若非朝廷那邊已許久沒送出消息,沈九微擔心她還未帶著寨兵趕過去京城便被攻破了,或許她還會在此再停留一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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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街道上幾乎已看不到平民的影子,隻有一隊隊麵貌肅然神色焦急的兵丁偶爾在寬敞的街道上奔走來回。兩側的民居中偶爾會有身影落在臨街的窗紙上,不過那身影很快便會如同被火燙般消失。
京城已被圍困半月,發出去的勤王旨意卻像石沉大海般沒了生息。慶臨府的府兵便罷了,畢竟是山匪招安的野路子,雖然聖旨也傳過去了,但朝廷的人實則對他們抱有期望的人不多,不過是為了那多一分的可能罷了。然而隸屬於朝廷統禦的嶽明府的勤王之師為何也未趕到?
難道吳將軍叛變了,他不願意派兵前來救援京城?這是朝廷大多數官員心底不敢言說的猜測。而這種猜測帶來的低氣壓更是讓京城人心惶惶。
為了抗擊叛軍的攻城,京城早已在叛軍兵臨城下之前將現有的軍隊全部收縮進城,誓要死守住京城等待勤王之師救援。一大隊人馬入駐京城,住的地方先不說,如今戰爭時期也不講究那些,有塊空地便能睡下。
但吃的卻是大頭,便是京城的官庫裡貯存的糧食,也經不起兩三萬人長時間的消耗。加上前幾年天災人禍,朝廷發出去的賑災糧食,免掉的稅收,官庫早已不如盛年時豐盈。
讓保衛京城的士兵肚子餓,便是昏君也不敢如此。既然朝廷沒有足夠的糧食支撐,那便隻能向民間借了。首先是京都的那些富賈們,尤其是糧商,如今是緊迫時刻,士兵都是為了保護民眾,他們也在其羽翼之下,那些富商們沒道理也沒膽子敢捂著藏著。
朝廷官府也並非不將武德,官方借糧憑證還是會給這些商人們一份的。那些有糧的商人捏著鼻子也隻得認了,不然惹毛了朝廷和那些兵丁,將他們一家子扔出城去,還不被那群叛軍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