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軍似乎篤定沈九微回來,沈九微一行人剛靠近軍營,幾人的身份被確認他們便被領到了太玄軍的主帳內。
留在主帳的人不多,沈九微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正中的太玄真人,端得是一派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樣。外表確實能唬人,這樣的外貌,相信任何第一次見到太玄真人的人定然會對他產生特彆的信任感與敬重,尤其是當他那雙慈愛憐憫仿佛看透了世事的雙目落在某人身上時。
然而沈九微與呂思歸都不吃這一套,無論外在如何偽裝,這位太玄真人領著兩個州府的人參與到幾乎是推翻王朝的戰爭中都說明他的內心與外表完全不一致。清楚地知曉這一點,太玄真人在沈九微和呂思歸眼中那層神秘也就消失殆儘了。
沈九微他們在觀察太玄真人,太玄真人也在觀察他們。不得不說,沈九微真敢親自來,還隻帶了這麼點人,太玄真人心中是有一絲訝異的,尤其是跟來的那個男人身上並無一絲悍勇之氣。顯然,沈九微的膽量比他以為的還要更大。
“沈大當家果然是女中豪傑,居然真敢單槍匹馬就來我太玄軍的軍營,這份果敢真讓貧道敬佩。”和他的外表一樣,太玄真人的聲音飄渺古樸,讓他方外高人的形象越發豐滿了。
“我乃朝廷親封的五品將軍,道長還是稱呼我為遊擊將軍為好。我們是被貴軍迎進來的,想來道長料事如神,又有何事不在你的意料之中呢。”沈九微清冷的語調在主張內響起,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太玄真人的徒子徒孫十分不滿。
太玄真人禦下有方,沈九微看他那些弟子都恨不得想上來撕咬她一口了,卻仍舊控製住了在沒有他允許的情況下不開口不動手。這一點可比她家的那些頭領們要強多了,沈九微的思緒小小地發散了一下。
“哈哈,遊擊將軍過譽了。不知將軍三番五次前來尋貧道所為何事?”沒有再和沈九微言語機鋒,太玄真人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開門見山地問道。
與呂思歸對視一眼,沈九微開口道。“為了數以千萬的百姓,為了道義,為了道長一片濟世之心。”
聽沈九微鄭重其事地將她的來意說清道明,太玄真人臉上掛著的笑容漸漸從嘴角抹平,目光銳利且充滿了攻擊性。
“我為何要相信你們所說?”太玄道長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沈九微,仿佛要將她任何表情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聖武那人狼子野心剛愎自用,妄圖取朝廷而代之。且不言他是否能摘得最終的勝利果實,便是到了那個時候,再無敵手了的他會允許真人繼續傳教嗎?”這些話是來之前她和呂思歸已經商量好的,這一趟必然要將太玄真人拉到他們的陣營來。
沈九微緩了一口氣,繼續道。“朝廷就不同了,聖上早仰慕真人道法,隻要真人願意帶領太玄軍棄暗投明,待到成功除掉反賊後真人定然會被封為國師,在全國傳道授法,不比區區兩州府之地要強多了。真人你說是不是呢?”
不得不說,沈九微這番話還真說道太玄真人的心坎裡去了。自知之明太玄真人還是有的,無論是和朝廷還是聖武軍,甚至是沈九微的山寨軍,他手下的太玄軍都是不夠看的,唯一比他們強些的可能就是太玄軍的人在他的傳法下都有一顆不畏生死的心罷了。
他不過是一道人,沒有穩定中原一統天下的野心,他想要的從來隻是更多的信徒,能將畢生所學的道法傳揚下去。然而他還困在一州府之地時,便因信徒眾多被官府不容,生生被打成了反賊一眾,官府要將他和他的門徒除之而後快,這才逼得他舉起了反旗。
見太玄真人垂下眼眸一時沒有回應,沈九微知道有戲。“真人若是擔心現下棄暗投明會不容於朝廷,大可不必有此擔憂,且看我們山寨如何便知朝廷有容人之量。”
太玄真人的目光一寸寸上移,直到再次落在沈九微臉上,審視地看了片刻後,突然笑了。“到底是山寨的大當家,心胸果然非凡。你就不怕兔死狗烹?”
“那也要看那是朝廷還有這個餘力。”沈九微哂笑。
太玄真人雙眸閃耀著光芒,露出興味盎然的神色,繼續追問。“我和聖武多次合作,待聖武取勝後也未必容不下我們,又何必反盟棄約枉做小人呢?況且即使聖武軍取勝了必定也和朝廷一樣短時間內沒有多餘的心裡去對付它的盟友,我又何必舍近求遠。”
見沈九微一時沒了言語,從進入主張後便沉默無言的呂思歸這才開口接著道。“在道長心中,聖武將軍是個怎樣的人?他若真掌控了天下的全是,道長覺得占據兩個州府的太玄軍是他的盟友,還是轉變為了霸占他地盤的潛在敵人呢?”
“朝廷疲弱,皇帝昏庸,然而還未儘失民心,相比起逐漸崛起作風強硬霸道的聖武軍,在朝廷統禦下的地界豈不是更適合道長傳道發展,畢竟那時候道長手握兩個州府,朝廷疲軟怯懦隻會多加安撫。何況道長還有我們互為犄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