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進個城都費勁。
用戶:嬴寒山。
修為:築基後期(大概)
主線任務:得道飛升,回歸二十一世紀。
當前任務:彆在兩個月後被雷劈死。
當前節點:帶著一個鴉鴉掛件被卡在淡河縣縣城外進不去。
越往城牆下走,那黑氣就越淡,好似走入霧中,霧本身就不分明起來。
嬴寒山已經做好準備看到城門大開滿地腐骨的畫麵,誰知道到了城門口才發現這地居然有活人。
不僅有活人,城門口巡邏盤查的兵卒也神色如常,攔起人來特精神。
“城中疫,明府有令,閒雜人等不得進出城門。”
嬴寒山瞥了一眼擋住前路的守城士兵,目光飄上城牆去。
這城牆對她來說簡直隻有幾個台階高,如果她想,挑個深更半夜她甚至能直接翻過去……
……為什麼技能麵板的功法上沒有飛啊,翻聽著太慘了。
但她自己一個人好翻,帶著鴉鴉就不那麼好翻了。她目光落回鴉鴉身上,微微蹙了蹙眉。
老守城官約莫五十多歲,冬日日光落在他臉上,鍍出一層汗津津的深色。
從十日前裴縣令下令以來,他就一直站在這裡壓陣。
眼前這年輕女人聽完士兵的話,眼神似乎飄忽了一陣,然後往馬背上瞅過去——
馬背上有個臉色蒼白的孩子,看著隻有十二三歲,一副不堪舟車勞頓的樣子。
守城官一看心下便猜了個大概,這兩人年紀差得不大,不像是母女,大概是姐妹。
這淡河縣周遭皆因疫病而荒蕪,不知道這兩個女子是吃了多少苦頭才尋到這裡,現在讓她們走,她們實在也是難走。
“這女郎,”他儘量放和緩了口氣,“並非我有意刁難於你們二人,隻是城中有疫,你們若進得城投宿,疫平前就絕不能離開了。不如你們再向北去,走出約莫……”
他的聲音低下去,重重歎了口氣:“約莫大半日路程,或許有能投宿的村落。”
這話難說出口,但也不得不說。
眼前的女子垂了垂眼,對他屈膝:“這位大人,我妹妹體弱,不能再支撐奔波了。我們已經走了兩天,糧水皆斷,您讓我們走,我們也走不到下一處地方。求您行個方便吧,就是我們姐妹二人死在城中,也好過在荒野喂了狼啊。”
馬背上的女孩直起身,望著守城官怯生生叫了一句阿翁。
老守城官閉眼半晌,隻覺得今天快把這一年的氣歎完。
“使不得,使不得。進去吧,餘下的,隻能看命了。”
嬴寒山:順利通關!話說回來,剛剛他那句使不得是什麼意思?
係統:也沒什麼,就是“大人”,在這個朝代,是父親的意思。
“啊?”
進城第一件事,嬴寒山賣掉了那匹馬。
那是匹不錯的馬,可惜嬴寒山急著出手,城中又流行疫病,少見商人,最後隻換了四貫錢。
倒有人牙湊上來問她賣不賣鴉鴉,若是賣,還能再加兩貫。
“滾。”老娘浪費半身功力救的人就值兩貫錢?這可是殺生道救的人,懂不懂含金量!
頭戴鬥笠的瘦高女子微微抬起眼來,陰影下的一對金瞳銳器一樣刺向人喉口。
人牙被這一雙眼睛刺得倒退兩步,見了鬼般跌跌撞撞地逃走。
活見鬼,這逃荒的女人怎麼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嬴寒山給嬴鴉鴉買了身合身的衣服,又買了碗湯餅給她。鴉鴉隔著滿碗熱騰騰的霧氣覷著她,隻咽口水不動手。
“你吃吧,”嬴寒山說,“你沒醒的時候,我墊了點,現在不餓。”
嬴鴉鴉猶豫了一下,終於慢吞吞地吃起來。
剛剛這話不是真的,前半部分和後半部分都不是真的。她辟穀,自然不會在路上飲食,但現在她覺得餓了。
也不能說是餓,她覺得空氣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挑動她情緒,好像下班時嗅到樓道裡傳來誰家燉肉食的香氣。
是那股死氣嗎?這裡遠沒到係統所說的屍橫遍野的地步。為什麼會有這麼濃重的死氣?
鴉鴉吃完了一碗麵,熱氣把她的臉熏得終於有了點血色。
這麼看她們實在不像是姐妹,嬴寒山這幅身軀的臉寡淡,沒什麼出挑的地方,一雙顏色很淺的眼睛有些凶。
而鴉鴉像是一團玉,一團膏脂,還未完全長開的臉上能看出父母輩的美貌。
鴉鴉被她盯得有點發怵,下意識用手擦擦自己的臉。
“怎麼了?阿姊?”
“什麼也沒有。”
城中的客棧裡沒人住店,也沒人吃飯,嬴寒山用肩膀頂開門牽著鴉鴉進去時,掌櫃甚至愣了一愣。
“女郎是住店還是……哦是住店啊,你們是新進城裡的……這時節還能進來人?”
嬴寒山笑了一笑,沒說話,掌櫃還在喋喋:“一間上房八十文,你們是哪邊來人?做什麼的?我可先說好,若是身上生了紫斑,發起熱來,那本店恕不接待。”
半晌沒人答話,老板遲疑地住了口,望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