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德沒有搭理邱嬸子,拉過李宏才語重心長的說:“宏才,姐姐能求你個事兒嗎?”
李宏才點點頭。
李從德說:“把你要在采芝齋買點心的錢借給姐姐好不好?你今日少吃一天點心,明日姐姐再帶你來買。”
李宏才很果決的搖搖頭,在吃的方麵他一般是不會輕易讓人的,而且采芝齋的點心他幾乎日日都要吃一盒,不吃的話就會鬨。
李從德把注意打在他的身上,確實是非常難的。李宏才過於年幼,觀念裡隻有吃和吃不到兩個點,如果不滿就會哭就會鬨。
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他喜歡李從德就是解決辦法。
李從德心一狠,說:“那姐姐不跟你玩了。”
李宏才一聽不跟他玩他就急了,哼哼著張開雙臂要李從德抱。李從德沒搭理,隻滿臉複雜的盯著他,心中的愧疚又多升了幾分。
這時,邱嬸子拉了一把李從德:“你不要命了?你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你爹那麼討厭你,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把你生吞活剝了。”
李從德很意外邱嬸子會擔心她,但並沒有接受她的好意,隻冷冷的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撥了開,說道:“我要這錢是去救彆人命的,宏才如若不肯,那人說不定就死了。”
邱嬸子說:“你說的是小房裡那個書生吧?”
李從德聞言眼眸一緊:“你知道?”
她以為邱嬸子是發現她偷學的事情了,沒想到她臉上卻罕見的流露出一絲憐憫,歎著氣說:“那孩子也是造孽,父母雙亡,盼著讀書能出頭,卻忽然染了嚴重的風寒……每次我過去送飯的時候,他總是病殃殃的,有次還見他咳血了。”
她話還沒說完,李從德冷哼一聲:“倒不見得你可憐可憐我。你對我下起手來,巴不得我去死的,你現下倒是同情起他來了。”
邱嬸子道:“那不一樣,你是女子,他是男子。他能讀書,有前途,如今前途要斷了可惜,你又不能。且你日後還能找個有錢人家嫁了,我為何要同情你?”
李從德也不稀罕她的同情,隻是覺得這話聽得心裡不太平衡,可能是從小聽得太多你是女子你就該怎麼怎麼樣,導致她現在一聽到就惱火。
她瞪著邱嬸子說:“我是女子就該被你欺負麼?”
邱嬸子嘿嘿一笑,也不生氣,低頭看著她說:“從德啊……你是不明白,這世道,女子就是不值錢的。我欺負你們母子是應該的,因為你們好欺負。你要怪呀你就怪你那個爹去,怪你那個主母去,她們日日如何差使我,打罵我,我就如何發泄在你們身上。因為你們是一家人,他們身份高,我不能欺負他們,但你們身份卑微,我自然是要欺負你們的。”
李從德越聽越生氣,捏緊小拳頭說:“這是何屁道理!”
邱嬸子歎上一口氣,說:“你怨我我能理解的。不過要換做任何人在你們之上都會和我一樣,我如若不找個人發泄,我一身怨恨也無處發泄……這世道就是這樣,你日後若嫁個位高權重之人,我自然就不敢欺負你的,說不定還是你欺負我。”
李從德跺了跺腳:“你放屁!”她才不會像她一樣卑鄙無恥的欺負弱者!
“你還小,你不懂,不過你娘懂,你可以回去問問她。”
李從德還想說什麼,身邊的李宏才哼哼了幾聲,奶聲奶氣的撒嬌:“姐姐我要吃點心……我們去買好不好?”
李從德的注意力這才重新落在李宏才身上。她雙手搭住李宏才的雙肩,輕聲說:“宏才,今日你不吃點心好不好?把錢給姐姐買藥,隻要你幫了姐姐這一次,姐姐日後一定疼你愛你,無論你犯了什麼錯,姐姐都原諒你。”
李宏才聽不懂,隻想著要吃,自然是不願意的。邱嬸子看了半天,開口給李從德支了個招:“少爺他年紀小,你跟他說這些他聽不懂,你要說點小孩子感興趣的東西才行。”
李從德一聽確實有道理,就換了個方式說:“你幫姐姐一次,姐姐給你編織好多好多青蛙,還給你編小鳥,你想要什麼姐姐都給你編。”
李宏才搖搖頭,顯然對這些跟采芝齋的點心比起來還是點心好一些。他有點急了,抱著她的手哼哼:“姐姐,我們去嘛,我要吃點心……姐姐姐姐……我要吃點心……”
他要再晃一會兒就該哭了。
李從德問邱嬸子:“你知道他喜歡什麼麼?”
邱嬸子回:“他喜歡的東西挺折磨人。他喜歡騎小馬。”
李從德奇怪道:“家裡有馬麼?”
邱嬸子說:“書院裡怎麼可能有馬呢,先生雞鴨豬都不讓養。”她說起來臉上浮起一絲鬱悶的神色:“這馬是我跟你柴叔。你柴叔不過來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裡,我都是少爺的馬。”
她說完錘了錘腰,望著天抱怨:“我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們姐弟兩什麼喲,你們姐弟兩個一個咬一個騎,我這腰跟手沒有一處好的。”
“你做了什麼不用談及上輩子,這輩子就夠惡了。”李從德冷冷回。
邱嬸子聽這話也不氣,隻說:“你呀要想從宏才手裡討到錢,還得要管住他的嘴巴,就得給他做牛做馬,他騎的開心,自然就會賞給你。”
李從德半信半疑的問李宏才:“宏才你想不想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