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安道:“從德,還需要好好練。你這些字有進步,多練練會更好。”
李從德點點頭。
擔憂的人此刻正平安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顧榮安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微笑著把那本李從德隻學了一小半的“易經”拿出來,對她說:“先彆練字了,趁著你娘還沒回來,我教你第二篇的內容。你且認真跟讀,好好記好。”
李從德用力點點頭。
顧榮安便開始持著易經教她第二篇,李從德聽得十分認真,二人就這麼秉燭讀書,一直到一個時辰過去,外頭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嚇了李從德一跳。
顧榮安安慰她:“是貓。”
李從德說:“我知道的,可是怎麼感覺這貓兒叫聲不對啊?”
顧榮安以前生活的鄉下有許多野貓,一到春季或者夏季晚上就喜歡嚎叫,這是他們要找戀人的行為。他道:“貓兒發春就是這般叫的。”
李從德扭頭問他:“發春是什麼意思?”
問得顧榮安臉頰一紅,慚愧的低下頭去,意識到自己不該對李從德說這些不正經的話,隻能撒謊解釋:“沒什麼意思,就是貓兒的一個行為而已,不太重要。”
“哎呀你說嘛!”李從德聽出他的含糊其辭,她這個人又倔,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就渾身難受:“你快說!”
顧榮安不知道怎麼說,李從德越問他越臉紅,一雙手緊張得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這時,外頭那隻貓又慘叫了一聲,那叫聲特彆淒厲,李從德一聽瞬間坐不住了,站起來說:“不對榮安,我以前養過一隻小花貓的,貓兒平時根本不會這麼叫。我不小心踩到它尾巴,它感覺到疼它才會這麼叫。”
她起身出去了。
顧榮安也想跟著出去,但想了想,自己是男子,跟一個女子在半夜見麵,如若被人發現,肯定是要給李從德帶來不好的影響。
他克製住了衝動,隻站在門口目送李從德離去的背影,過後回了小房,給李從德抄寫今日他們學習的《易經》第二篇。
李從德持著燈籠在書院上下找那隻慘叫的貓,心想它是不是受傷了,可她翻遍整個書院上下都沒有看到那隻貓,隻路過竹林子時,發現了地上的一灘血跡,是新鮮的,手一摸還沾手指,把竹林裡一大片土地都給染紅了。
李從德直感覺脊背發涼,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她似的,她猛然回頭看向黑暗中,背後卻什麼都沒有,也不敢在這裡多待,想著這個點徐秀麗差不多要回來了,連忙持著燈籠回了偏房。
今夜她睡得不安生,整個人在床上輾轉難眠,總感覺黑暗裡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於是醒了又醒,心臟咚咚打鼓,隻得鑽到徐秀麗的臂彎裡才能勉強睡得著。可徐秀麗覺得熱,又把她推了開,她隻得抱著懷中的那隻小兔子入睡。
翌日一早:
李從德端著碗去吃早膳,從邱嬸子那要到了半個饅頭。邱嬸子覺得她肯定吃不夠,又瞞著兩個嚴厲的家主,給她偷偷打了一大勺李宏才喝的山藥紅棗粥。
她小聲推著李從德躲進灶台另一邊,說:“你吃完了再出去,彆讓你爹跟你主母瞧見,不然你我都得挨罰了。”
李從德點點頭。喝著粥,又抬起頭問她:“你最近怎麼對我這麼好?”
邱嬸子持著鍋勺說:“對你好還有錯啦?”
李從德搖搖頭沒說話了。
邱嬸子翻著鍋裡的山藥粥說道:“其實也不是說對你好。隻是這一鍋子粥,幾乎吃不完,總要剩出那麼兩三碗。你想想宏才才多大,這一鍋子粥他能吃得完麼?他頂多也就吃個兩碗,多餘的粥我都要倒到泔水桶裡去。”
李從德:“倒泔水桶?”
邱嬸子歎口氣說:“是啊,你爹覺得我們不配喝這麼好的粥,寧願倒掉也不願意留給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吃。”
李從德聽得小嘴一撇,也不喝粥了,拿著碗就把粥給倒回了鍋裡:“他既然不想讓我們喝,那就彆喝了。我們有什麼不能吃,非要吃他瞧著金貴的這點粥。”
“嘶……”邱嬸子用手指推了一下李從德的腦門,把她推得往後一仰:“本事沒有,骨頭倒挺硬的。我可不懂那些東西,在這個世道能活得下去就厲害了,你不吃我吃。你之前吃的也是宏才吃不完我拿給你們的呢。”
李從德不說話了。
邱嬸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端著粥碗喝了起來,悠閒愜意的說:“我們就這個身份了,再怎麼鬨騰也還是這個身份,難不成你還能上天?你呀……若不學會軟下來去弄飽肚子,那你這身硬骨頭遲早是要給你自己惹麻煩的。”
李從德啃著饅頭,聽得煩了:“你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