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沈如鬆明辨是非,待人公正的性格。
沈如鬆笑完用袖子擦了擦眼尾,指著李從德半天半天沒說出話來,本來想說幾句話嘲諷她這高傲的態度的,又見這孩子尚且年幼,不想打擊她,就問道:“你這小娃娃……罷了……那你倒是說說,我沈如鬆是如何配得上當你老師的?”
李從德目光炯炯道:“你是個很好的老師!你能教會我很多東西!你身上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就跟我娘一樣!能跟我教會怎麼去做一個正直的人!”她實在想不到怎麼說百子街上那件事,她怕沈如鬆知道他是女孩。
雖然沈如鬆尊重他人,但礙於禮法規則的熏陶,默認女子不能隨意拋頭露麵,應與男子保持距離,所以書院不招收女子,一是男孩眾多,女子在書院不方便,二是世俗規矩,三是女子不能參加科舉,他就算培養了也沒用。
沈如鬆又問:“那你說,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你屈尊學習的?”
李從德答:“你很尊重學生,也很尊重我。至少李縱海是不會認真的坐下聽我說這些話,他不止會把我當垃圾一樣扔出去,可能還會打我一頓。但你不會,這就足夠了。”
李縱海一聽到李縱海這個名字瞬間精神了,且聽到李從德如此評價李縱海他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爽意。他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李縱海,橫豎都想不通那等小人居然也能做老師,浪費多少可惜的才子,還打著狀元郎的名號到處宣傳自己教書有多厲害!
“李縱海平日裡如何待你的?”沈如鬆問。
李從德老實回答:“看他心情,他若心情好,我就好,他若不好,我就不好。”
沈如鬆:“那你來我這就是覺得他對你不好才來的?”
李從德:“不是。我想讀書。”
“可以。”沈如鬆擺擺手,無奈一陣,低下頭繼續審批試卷:“雖然我確也不喜歡李縱海那個人,但你這說法不夠打動我。如果隻是為了讀書而讀書那是沒用的,你還是回去吧,我這兒收不了你。”
“並不是……”
她想解釋,沈如鬆也不想聽了。
李從德認真想了想,將手抬起摸到自己的帽子上,顧榮安一看,臉色煞白,連忙搖頭示意李從德不要摘帽子。
可李從德覺得,對待沈如鬆這樣的人,她就得以最真實的樣貌誠實見他,這樣才足夠尊重他,尊重自己的性彆,才能為自己搏一搏。
她猶豫再三後,最終還是勇敢的把頭上那頂藏頭發的帽子給取了下來,輕輕的放在李縱海的桌子上,也解下了自己的腰帶,將外衣脫去,露出淨白的雙臂和雙腿,留一花肚兜和短褲遮住最後的羞恥。
她脫衣時,顧榮安就知道阻止不了她,識相的低下了頭,不去看她。此刻的沈如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正在認真的審閱學生的作業。
這時,李從德的聲音響了起來,柔柔的,卻在這空曠的房間裡聽起來是那麼有沉穩有力量,隻聽她低聲說:“老師,麻煩你抬一下頭,認真的看一看我。”
她句句誠懇,字字謙虛。沈如鬆再不願意跟她交談,此刻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去認真的端詳她:“你還有什麼事?”
這一看,他愣住了。
眼前是個頭發柔軟,容貌端正,眼神明亮的女娃。她挺直著身板站在沈如鬆的麵前,毫不羞澀的展露著自己的女兒軀體。
沈如鬆整個僵硬在座位上。
李從德認真道:“老師,不知道您還記得當初在百子街上遇到一個被人當馬騎的女孩麼?騎我的是我的弟弟,我利用他的年幼無知求財,所以被他當了馬騎。當時您的學生笑話我,嘲諷我,以我為恥辱,是你站出來為我訓斥了他們,讓他們一一給我低頭道歉,也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尊重二字。”
沈如鬆把口中遲遲未咽下去的茶水咽下,然後禮貌的避開目光,無奈長歎一口氣後,說:“你且先把衣服穿上,我再跟你說。”
李從德聽話的把脫下的衣服穿上,然後繼續站在沈如鬆的桌案前,用誠懇和認真的語氣對沈如鬆說:“這就是我的答案,也是我為什麼覺得你配當我的老師的原因。”
沈如鬆聽完,眉頭深皺起來,擺擺手說:“你去搬一把椅子來,我們坐著說。”然後又吩咐顧榮安:“去給她倒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