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安笑道:“道你的字寫得不好,讓你勤加練習。”
“這樣啊……”李從德也笑了:“我娘親也這麼說。不過我已經很努力了,隻能寫到這樣。”
“那是因為你沒有毛筆,沒有像樣的書寫工具助力。”顧榮安關上本子還給她:“不過你不用擔心,很快我就能買得起紙筆,到時候給你買上一套好的,你自然就有如神助,進步飛猛了。”
李從德:“你哪裡來的錢?”
顧榮安:“寫了些抄本……”
李從德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你可千萬不要給我買。你就算買了我也不會收的。”況且她還在攢錢還他贈送的那些紙筆硯台的錢,就是不想欠顧榮安的。
顧榮安心思細膩,知她想法,不急著說這件事,而是轉移話題讓她跟他一起寫字。李從德這才放下緊繃跟他坐在一起寫字,期間顧榮安讓出毛筆,還親自上手調整她寫字的姿勢,可李從德完全沒有心思放在寫字上,而是滿臉通紅的盯著顧榮安的側臉,她不敢一直盯著,隻偷偷的看上幾眼,就跟一個懷揣心思的小偷似的。
同樣的,顧榮安也緊張得手心出汗,光是喉結就以滾動了三四次。他強壓著緊張,告訴她:“握筆不要捏得太重了,輕盈些,寫出來的字才會順暢。”
李從德僵硬的應:“哦……”
顧榮安說完把手收回去,期間不小心跟偷看他的李從德目光碰撞上了,一張白淨俊秀的臉瞬間紅得跟煮熟的鴨子一樣。
空氣像是點燃了火引子。
一些膨脹的東西被點燃炸開了。
二人腦子一懵,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後退好幾步,離得對方遠遠的,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卻又都無法張口說出來,看對方都跟看洪水猛獸似的,緊張,恐懼,又夾雜著一絲羞怯。
僵持一陣後,顧榮安先僵持不住,結巴開口:“我……我去倒些水喝……從德你……你先寫著,等等我倒茶給你。”說完他馬不停蹄的跑了,生怕多待一秒。
他走後李從德也坐不住,一坐下就跟火燒屁/股一樣,心跳個不停,哪裡能等他倒茶來,收好本子後就匆匆忙忙下了山,準備去大酒店裡洗碗,隻有洗碗的忙碌能讓她冷靜下來。
卻沒想顧榮安也是這樣想的。
二人努力躲著對方,卻又在大酒店裡不期而遇,一個僵著身體洗碗,一個僵著身體擦碗,誰都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相遇,也沒想到還坐到了一塊,做一樣的工作。
原是上一個擦碗工手腕處換上了勞疾,疼得動不了,隻能辭去工作去醫館看病,雖說是看好了,藥也吃上了,可付錢時,卻一分不少一文不多的把從李從德那裡坑來的錢全部給了出去,白忙活一場。
現在她的位置被顧榮安頂替了,因為李從德這個小書生乾事勤快,管事便又招了個年紀相仿的書生,這個書生就是顧榮安。
兩個小書生都通紅著一張臉,默契的埋頭工作誰都沒跟對方說話打招呼,因為尷尬,因為害羞,都怕對方因為自己感覺到不適。
李從德洗不動了就停手了,換了下一個人來接替她。她洗得太快,顧榮安身子弱,根本跟不上她的快速,忙活得滿頭大汗。李從德瞧見了,便一聲不吭的幫他擦碗,可算是擦完了小山一樣堆積的碗。
二人一同結了今日洗碗的工錢,去了。
李從德在燒餅店買了兩個燒餅,遞給顧榮安一個,顧榮安沒拒絕,接過跟著李從德來到河岸邊,在河岸邊的小亭子裡坐下,剛坐下,二人又對視上了,這次二人沒有再羞怯,而是一起笑出了聲,都覺得對方滿臉汙垢油漬的樣子很滑稽。
李從德咬了一口燒餅說:“你之前說給我買文具是準備擦碗給我買麼?”
顧榮安見瞞不下去,點點頭:“被你發現了,實在慚愧。”
李從德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那你今後可有的受了。我洗碗可快了,到時你肯定忙活不過來,要累倒的。上一個接著我後麵的嬸子就是擦了太多碗,手出了毛病。”
顧榮安道:“沒關係的,我可以慢慢來。”
李從德其實想說的不是這個:“你也見到了我在洗碗,那就是我可以給自己買,不用你忙活那麼多。你餘出來的時間應該去讀書的,哪能為我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