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米跪倒在地上掩麵哭泣。
她錯了，她不應該頭腦一熱就隨意冒險，為此還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甘米從小就是孤兒，被父母遺棄在寒天臘月的城牆根下。
是奶奶把她撿了回去，給了她名字和溫飽，自從奶奶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感受過溫暖。
小一是這麼多年以來陪伴她最久的存在，雖然它不會說話，沒有意識，但它也確確實實陪伴在她身邊。
更彆說它現在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
可下一瞬間它就死了，死於她的弱小，死於她的冒進。
尤柏奚和符絲韶有心想要安慰一下甘米，但張張嘴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符絲韶走上前去拍了拍甘米的肩膀，甘米像是應激一般甩開了她的手：“滾開！就是你們！要不是你們我怎麼會想著要跑出來！要是我不跑出來小一就不會死！”
符絲韶錯愕地看著她，愣愣的，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甘米又捂住了臉痛哭：“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這麼想的，但是……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嗚嗚嗚……”
尤柏奚把符絲韶從地上拉起來，看著甘米歎了口氣。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更沒想到黃金巨人不隻是守住了入口，也同樣守住了出口。
“吾可助你複活黃金騎士。”
一道空靈的中性音響起，語氣帶著些悲憫似的。
“誰！”尤柏奚瞬間警惕起來，將兩人護在身後環顧四周。
周圍的山壁開始變化，絢爛的星空逐漸染上了這片空間。
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油然而生，三人直覺她們已經不在剛才的地方了。
一個發光的大圓球出現在她們身前，慢慢地又拉長形成人形，隻是祂仍是渾身發光的，叫人看不清楚。
“吾乃夢境的管理者，或許說係統你們能更好的理解。”係統這麼自我介紹道。
甘米站在尤柏奚和符絲韶的身後，緊張地探出個頭問：“你剛剛說的能複活小一是真的嗎？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係統的頭微微偏向她，即使看不清楚，但甘米仍有一種被注視著的感覺。
“字麵意思，吾可以助你完成願望，隻要你幫吾完成一件事，吾現下力量不足，你幫吾收集力量，吾還可幫你們重返現實。”
符絲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大餅我也會畫，我是秦始皇，其實我沒死，隻要你給我錢助我重登皇位，我封你做大將軍享儘榮華富貴！”
“……”係統沒接她的話，但也能感覺到祂有些無語。
害怕這個不明生物一言不合就攻擊，尤柏奚用眼神示意符絲韶收斂點，免得惹毛了係統。
“你意下如何？”係統詢問甘米。
甘米似乎是想張口答應下來，但符絲韶的話也在耳邊環繞，再說了，係統出現得太詭異了，她也不敢相信她。
尤柏奚看了一眼猶豫的甘米，轉頭對著係統說：“你說你現在力量不足，是怎麼回事？你能管理夢境，還叫力量不足？還有，既然你是管理者，那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麼會出現猝死的事件，還有，我們怎麼會被困在這裡？”
尤柏奚能感覺到係統盯著她看了很久，她沒感受到惡意，反倒是品出了一些複雜的情緒。
在回答問題前，係統問了尤柏奚一句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在現實裡過得怎麼樣？”
“哈？”尤柏奚疑惑，但想起自己那跟屎一樣的人生經曆，眉眼間帶上了些厭煩：“不怎麼樣，遇到了一群癲子。”
她用四個字概括了尤家那群神經病。
係統沉默許久，略過了這個問題。
祂打了個響指，變出桌椅和茶水來招呼三人坐下，隨後像是講故事一樣開始敘說。
“先前甘小姐已經向你們介紹過夢境的產生依據是來自人心中的渴望，可實際上，在最初的時候，人是不會做夢的。”
係統揮手，空中出現了一幅卷軸，卷軸緩緩展開，隨著祂的講述而發生變化。
“最開始吾等注意到地球的時候是它開始誕生的時候，從隱生代到始太古代，漫長的歲月，地球終於誕生了所有生物的祖先，‘露卡’，隨後吾等開始對地球進行了係統的漫長的觀察，吾等記錄了地球的所有演變過程，從這顆星球的新生到興盛。”
“地球對於吾等而言就像是親生的孩子一般，吾等對它傾注了所有的情感，在人類誕生之後，這種情感達到了頂峰，吾等發現人類在睡眠時意識空間是一片混沌，有很大的運作的空間，為了給疼愛的孩子一份禮物，於是吾應運而生。”
“他們製造了吾，一個美夢係統，將吾投入了地球，麵向所有人類，在睡夢中給人類帶去美好，幸福，在夢裡給他們一份圓滿，從而使他們在現實裡能更有生機，或是希望。”
“然而不幸的是，自吾被投放到地球後，吾與原本的世界就失去了聯係，時至今日，吾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吾作為美夢係統，一直以來也都恪守本分，為人類造福，且從人類的美夢中吸取反饋而來的正向能量為吾自身充能。”
“可吾等都忘了，人類是會成長的，他們變得越來越貪婪，當他們得不到滿足時，夢就不再美好，吾不能從噩夢中吸取能量，於是吾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直至休眠。”
“後來，到了修真時代，吾意外被一人類女子當做法寶喚醒，她很好，吾等成為了朋友，在得知了吾的情況後就一直致力於幫吾恢複能量，她甚至想送吾回家。”
“可惜，當時已臨近末法，縱使她修為再高，也始終無法跨過那一道屏障，她將最美好的年華耗在吾身上後死去了。”
“但她在死之前與吾簽訂了契約，按照契約，吾會收走她的靈魂保證她不會魂消魄散並仔細溫養她的靈魂，待時機成熟之時，吾會將她送入輪回，而她會回來完成未竟之事。”
係統講到這裡停了下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尤柏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她確實感覺係統看了她一眼。
符絲韶這時候就像是一個聽故事聽上癮了一樣，見係統遲遲沒再開口急忙問道：“那之後呢？她回來了嗎？”
係統歎了口氣，繼續說：“後來發生了意外，吾受到了攻擊，末法時代的人堅信吾是一件能改天逆命的秘寶，於是開始爭奪吾，在此過程中，有人秉持著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態，帶著吾一起自爆了，從那以後，吾的功能就受損了，特彆是吾的自檢功能，是也吾也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吾體內居然滋生出了病毒。”
“病毒在吾未發覺時變得愈發強大，祂可吸食噩夢作為能量來源，在許久之前就獨立於吾成了另一個存在，祂背著吾扔掉了友人的靈魂，讓她在天地間流浪，等吾發現時為時已晚，當時吾與病毒爭鬥落於下風，吾隻能拚儘全力將友人殘缺的靈魂送入輪回。”
“……那，那位友人進入輪回會遭遇什麼？”甘米也聽入迷了，即使還在害怕，但也忍不住提出了問題。
係統將頭轉向她，語氣溫和又悲傷：“殘缺的靈魂按理不入輪回，強入輪回不可為人，十世贖罪方可重新投胎為人，但命運坎坷，終不受善待。”
尤柏奚聽得有些出神了，係統溫和地問她：“尤小姐在想什麼？”
尤柏奚回過神來，冷下眉眼：“沒事，你繼續吧。”
於是係統繼續說：“人類的貪心越大，痛苦越多，病毒的力量就越大，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祂漸漸想要更多，於是祂開始製造痛苦，將相愛的人分開，給普通人加諸磨難，後麵想到了把人長時間留在夢境裡，讓他們一直做夢一直給他提供能量，就像是永動機一樣。”
“待祂再強大一些，掌握的力量更多一些，祂就學會了如何把人永久的留在夢裡，再不醒來，也就是甘小姐先前所說的上世紀大規模夢中猝死事件。”
尤柏奚皺著眉頭問祂：“那那個時候你在做什麼？你有試圖阻止祂嗎？”
係統遭到質疑也仍是一副溫和謙遜的樣子：“當然，尤小姐，吾當然有儘力阻止祂。”
“吾幫助陷入夢境的人去掌握自己的夢境，從中獲取能量來抵禦病毒的侵蝕，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反抗的能力的，更有甚者會直接放棄反抗，這是人類的多樣性，吾隻能尊重，畢竟地球上也有句名言‘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托友人的福，吾已經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隻知道美好事物的係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