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尤柏奚早早地起了床。
昨天巴桑有說過這裡的日出很漂亮,她想要去看看,多拍點照片回去給沒能來的同學做素材。
尤柏奚洗漱完後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巴桑起床。
雖然覺得巴桑賴床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昨天看起來很期待一起看日出的樣子。
但畢竟現在人沒出現,他們也沒熟悉到去叫對方起床的程度了。
於是尤柏奚拿上水杯自己踏上了上山的路。
昨天巴桑已經帶她在村裡走過一圈了,所以尤柏奚大概認得路。
此刻聽著鳥兒的清啼,聞著青草的芳香,走在濕潤的土路上,吹著清風,尤柏奚隻覺得自己放鬆極了。
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奇怪,為什麼之前總是感覺很累,好像有很多心事一樣?
尤柏奚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有答案,隻好搖搖頭,先把疑慮放在腦後,專心享受這一刻 。
但很快身後傳來的敲敲打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情緒。
尤柏奚轉頭看去,一條長長的隊伍正朝著她而來。
看樣子又是送葬的隊伍?
怎麼回事,昨天不是才舉行過下葬的儀式?今天怎麼又有?
難道是最近村子裡有什麼流行病?
可是也沒聽說啊?
等回去問問巴桑好了。
尤柏奚想像昨天那樣避開隊伍,但無奈地發現兩邊的行進路線是一樣的。
尤柏奚想乾脆明天再來好了,可她現在已經爬到了半山腰,就這麼無功而返實在是讓人難受。
於是她決定加快步伐,在隊伍到來之前趕緊上山拍完照片了事。
她速度算快的了,可沒想到她剛站定,送葬的隊伍也悄然出現在了身後。
按理說舉行儀式的時候外人是不能觀看的,也不能拍照,這些都是忌諱。
尤柏奚看著領頭的僧侶,腦子一抽下意識就躲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根禪杖打人很疼。
太陽已經慢慢升了起來,尤柏奚瞟了一眼還在進行的儀式,想要拍日出的手蠢蠢欲動,但最後還是遺憾地放下了。
算了,明天再來吧。
說不定還能和巴桑一起呢。
想到這裡,尤柏奚稍感安慰。
前來送葬的人很多,把這塊地方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好巧不巧把下山的路擋完了。
尤柏奚對自己這個運氣服了。
沒辦法,她隻好待在原地,既不能隨便看也不能拍照。
從一邊的草叢裡輕輕摘下一朵花來數花瓣,數著數著,覺得這種小野花還挺好看的。
尤柏奚想,雖然德吉梅朵有點怪怪的,她也不是很喜歡她。
但對方好歹是巴桑的妹妹,而且似乎一直想靠近她。
還是個小女孩兒呢。
算啦,摘束花回去送給她吧。
說來也巧,尤柏奚摘完了花,那邊儀式也進行完了。
禿鷲在低空中盤旋,能看到它們身上的羽毛油光水滑,整體也是膘肥體壯的。
好家夥,這夥食得是多好啊?
村裡最近死了很多人嗎?
尤柏奚放空思緒,等人走完才好出來。
突然,她看到了一邊隻有零星幾個開始朽化的頭顱的骷髏牆。
不對勁,頭呢?
如果真的死了這麼多人,那頭去哪兒了?
尤柏奚脊背發涼,連方才覺得舒適的微風仿佛都變成了往骨子裡鑽的凜冽刀鋒。
她下意識就想跑回家去問問巴桑村子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
一瞬間什麼邪惡黑勢力或者黑暗祭祀之類的可怕的事情在腦海裡全轉了一圈。
尤柏奚打了個寒顫。
巴桑是可以信任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尤柏奚沒有絲毫懷疑地回了巴桑的家。
她輕手輕腳,像是怕被人發現她剛出去撞破了驚天大秘密的事實。
走到巴桑的臥房外,通過沒有關嚴實的門縫,尤柏奚發現德吉梅朵居然也在巴桑的房間內。
巴桑還躺在床上,似乎是沒醒。
奇怪,即使是兄妹,這個時候也不該來打擾?更關鍵的是德吉梅朵如果是想叫醒哥哥,那為什麼要關門?
尤柏奚想要看清楚一點,但奈何門縫就這麼大,她能看到的是在有限。
但下一秒,像是順應她的心意一樣,一陣微風吹開了門。
吱呀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屋內顯得尤為明顯。
“誰!”
德吉梅朵迅速轉過身來,麵露凶色。
不開玩笑,尤柏奚甚至覺得那一刻德吉梅朵的眼睛都是紅的,凶狠極了。
尤柏奚被德吉梅朵的殺意懾在了原地,身體想要逃跑,但卻遲遲不能動作。
尤柏奚覺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人普通又膽小,這時候隻想著逃。
而另一個冷靜又大膽,這時候還不忘看仔細屋內的情況。
剛才還在被她懷疑念叨的頭顱現在就大刺刺地擺在屋內,甚至就在巴桑的床頭。
而巴桑也根本就不是睡著沒醒。
他死了。
那具乾屍周身灰暗,皮肉乾枯貼骨,臉頰的兩窩深深凹陷下去。
如果不是昨天才仔細觀察過並且畫了一幅畫,尤柏奚絕不會相信那具屍體是巴桑。
他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高大帥氣的,皮膚光澤黑亮,會靦腆微笑的青年啊?
尤柏奚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到底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現在她確實陷入了什麼怪力亂神的陰謀裡?
德吉梅朵看見是她後殺氣稍微收斂了些,但不多。
她指尖縈繞著一股黑氣並緩緩地將那一股黑氣送入了巴桑的鼻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