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尤柏奚安靜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
她很早就醒了,但她不想出去。
可能是因為她明知道這樣給巴桑續命的辦法是錯的,但她卻不想阻止。
外麵開始傳來響動,尤柏奚知道是巴桑“醒了”。
於是她下床穿戴整齊,收拾好心情打開門:“早上好巴桑。”
出乎意料的,尤柏奚沒有聽到巴桑的回複。
她抬眼看去,巴桑正盯著自己的手發呆。
尤柏奚心下一緊,又開口喚他:“怎麼了?手有什麼不對勁嗎?還是說不舒服?要不今天的早飯我來做?”
被她這麼一喚,巴桑才像是回過神來,但看著仍然有些神遊天外:“我好像……做了個夢?夢裡我的手變得皺皺巴巴的,就像是……”屍體一樣。
尤柏奚攥緊了拳,打斷他的話:“都說夢是反的,你看你的手,哪裡皺巴巴了?”
她轉身進屋拿了護手霜出來,擠了一點在巴桑手上,手牽著手給他化開:“你看,要是感覺手乾的話抹點護手霜就好了,我這裡還有很多,等你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來找我。”
這麼親密的舉動總算是讓巴桑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他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並迅速向著脖頸蔓延開來:“你……你這是……?”
偏偏尤柏奚臉上一片無辜,巴桑結巴了半天也沒有“你”個所以然出來,最後隻好紅著臉跑開,丟下一句:“我去做早飯了!”
看著他離開,尤柏奚沉著臉去了德吉梅朵的房間:“怎麼回事!?你說過會消除他的記憶的!他怎麼還會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德吉梅朵蒼白著臉靠坐在椅子上,聞言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尤柏奚:“你慌什麼?怎麼,怕哥哥記得跟你表白的事情?怕無法麵對他?”
“嗬,放心好了,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我可不是那些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小人!”
她語氣恨恨,臉上儘是不屑。
尤柏奚敏感地察覺到什麼,估計這和當年的事情有關。
但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尤柏奚無法開口詢問,她隻好轉移話題:“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你怎麼了?”
但顯然德吉梅朵不是會如實告知的人,而且尤柏奚也隻是敷衍地問了一句。
“不勞你關心,也不會礙著你去撈你那兩個笨蛋同夥。”
說完德吉梅朵就出去找巴桑了,她裝作才醒的樣子黏在哥哥身邊撒嬌,巴桑被她纏得沒辦法,還要做早飯,根本就想不起來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麼詭異的夢。
說起來,在夢變得詭異之前自己好像還做了什麼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
想不起來了。
吃過早飯,尤柏奚就邀請德吉梅朵帶自己上山去玩。
巴桑本來也想跟著,但被尤柏奚以“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今天就待在家裡吧?不然我們都會擔心”的借口留在了家裡。
巴桑自己也覺得不是很舒服,從今天起床開始就不是很正常,於是也順勢留在了家裡。
神婆所說的那座廟原來香火鼎盛,但後來遷村後漸漸地也沒什麼人去祭拜了,也就慢慢荒廢了。
如果是外來人肯定找不到路。
德吉梅朵帶著尤柏奚上了山,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通,就像是迷宮一樣,尤柏奚甚至沒能記下路來。
這不正常,尤柏奚猜測可能是有什麼陣法之類的。
突然,德吉梅朵伸手將尤柏奚攔在了身後,兩人藏在一顆大樹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去看。
就見一隻黑色的大狗踱步而出,慢悠悠地散步到了太陽下趴下,兩隻前爪交疊在一起,把下巴搭了上去,它甩了甩尾巴,看起來很是慵懶。
德吉梅朵抬頭看了看天色,小聲道:“現在還沒到正午,如果神婆說的是真的,那你還要等。”
犬神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身體有規律地微微起伏著。
但尤柏奚不敢僥幸,隻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繼續等。
德吉梅朵聳了聳肩表示不在意,她就地坐下靠著樹休息了起來。
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聯想到今天巴桑仍保留著昨天的記憶,尤柏奚不得不懷疑德吉梅朵出了什麼問題,她的力量是在削弱?
可為什麼呢?
尤柏奚深知自己不會得到答案。
於是她趁著時候在周圍觀察了起來。
這座廟不大,相比於其他寺廟來說,它既沒有金頂,也沒有銀柱,外牆的紅漆也掉落得七七八八。
廟呈方形,看起來似乎隻有二十幾個平方,犬神出來後並沒有關門,尤柏奚看裡麵裝潢很空,隻供奉著一座釋迦牟尼像,前麵擺了個小小的神龕,神龕麵前什麼貢品也沒有。
光線有些暗,離得又遠,尤柏奚隻能看見神龕裡麵似乎放了什麼東西,但具體的實在是看不清了。
除了正門以外,這座小廟就沒有其他可以進出的門了,除了兩邊的小窗透進去些許光亮之外,廟裡黑沉沉的,連根蠟燭也沒點。
釋迦牟尼金身上的漆也掉了些,臉上正好缺了半邊。
一眼望過去,看上去陰森極了。
尤柏奚看著看著隻覺得心裡都在發毛。
可沒辦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為了救出符絲韶和甘米,再危險也得去。
隻期望於她的幫手足夠給力了。
尤柏奚擔憂地看了一眼德吉梅朵,也靠著樹坐了下來,等著正午的到來。
很快,烈日當頭。
陽光達到最盛,燦爛的光柱透過林間投射下來,明媚又細膩,潔淨又溫暖,犬神在這樣的太陽的照射下,似乎終於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它身體漸漸放鬆,朝一側倒去,表情放鬆,像是做了個好夢。
尤柏奚大氣都不敢喘,跟德吉梅朵對視一眼就踮著腳慢慢走出了樹林。
路過犬神的時候它動了動鼻子,那一刻尤柏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但好在犬神也隻是動了動鼻子,其他也沒再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