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可好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啊!”
“是啊是啊,你彆說,這大城市的女娃就是長的水靈啊。”
“咱們巴桑也不差啊,要我說那就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呐!”
好吵……他們在說什麼……
尤柏奚睜開眼,入目皆是一片紅色的裝潢。
麵前放了麵鏡子,她細細望去,鏡中人頭戴豔麗的飾品,以珊瑚和紅寶石點綴,身穿一身亮色藏服,上麵繡的花紋繁複華麗,好看極了。
尤柏奚伸手摸了一下鏡中她的臉,有些迷茫。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嗎?
她要在今天嫁給巴桑了嗎?
門外傳來響動,是甘米推門進來了,她臉上喜洋洋的,跟尤柏奚說:“奚姐,那邊說了,雖然你是從村外嫁進來沒有娘家能送親,但男方接親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的,現在吉時快到了,這就出去吧?”
尤柏奚暈乎乎地跟著甘米出了門,這是巴桑的家裡,符絲韶站在門外等她,一臉要哭的樣子。
曾經見過的村長帶著一群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站在大門口,手裡拿著彩箭還牽了一匹懷孕的母馬。
據說那匹木馬不管是顏色還是屬相都跟尤柏奚相合。
尤柏奚聽從安排上了那匹馬,隨後慢悠悠地朝前走。
身後甘米一手拿彩箭、一手拿羊腿,站在樓上高喊: “不要把我家的福氣帶走呀!”反複多次,直到尤柏奚走遠了。
隊伍在村子裡繞了一圈,最後回到巴桑家附近,那裡蓋了一間新房,是巴桑特意為了新婚準備的,和舊房子離得不遠,這樣和家裡人也好隨時走動。
尤柏奚看到了巴桑。
他把大門裝飾得很美,還給她準備了下馬的墊子,裡麵裝著青稞和麥子,鋪了五彩錦緞,還畫了符號。
巴桑沒有彆的家人了,所以隻有德吉梅朵站在門口捧著切瑪和青稞酒迎候。
迎親隊伍進了門,村長先把彩箭插在尤柏奚背上,接著又將璁玉放在尤柏奚頭頂,表示尤柏奚已經是巴桑家的人了。
接下來就是一係列很繁瑣的儀式了。
尤柏奚一路都懵懵懂懂的,就像是沒睡醒,身邊人怎麼說她就怎麼做,有人打趣她說她是太興奮了沒睡好,巴桑也會幫她跟周圍人交際。
她隻覺得一切都是假的,好像隻有牽著她的巴桑是真的。
他們一起拜了神相,然後再是拜天地。
隨著那一聲響亮的“禮成”,尤柏奚才恍然夢醒。
腳底傳來鑽心的疼痛,但尤柏奚全然不理。
她看著眼前傻笑的巴桑出神。
“柏奚,我終於,終於把你娶回家了!”
“我們說好的,養一隻貓養一隻狗,一隻叫圓圓一隻叫滿滿。”
“新房離舊家很近,要是你想你的朋友了,我們可以隨時回去。”
“哦對了,我還在采光最好的地方給你留了一間畫室,以後你就做你喜歡的事情好嗎?我喜歡看你自由自在的樣子。”
“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什麼都聽你的,我知道你可能對成為母親有一些恐懼,沒關係,我會等你,就算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孩子,也有梅朵可以給我們養老,所以,你完全不要有壓力,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給我。”
“我們現在是真的夫妻了,我就是你最親密的人,最堅實的靠山,你可以相信我,儘情跟我撒嬌,告訴我一切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取來,好嗎?”
尤柏奚怔怔地看著巴桑,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甜蜜與幸福的感覺在心裡交織。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是可以這樣幸福的。
腳底的疼痛越來越難以忍受,耳邊也隱約傳來符絲韶和甘米焦急的呼喚聲。
尤柏奚知道這一切該結束了。
巴桑還在現實裡等她。
她情難自已地踮起腳在俊美青年的唇邊落下一吻:“對不起……”
青年臉上帶著欣喜和疑惑,他想開口問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但下一秒,整個空間就像是碎掉的鏡子一樣裂開了。
碎片往黑暗深處墜去。
眼看著巴桑在眼前碎裂開來,尤柏奚痛苦地閉上眼。
再睜開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現實。
尤柏奚坐起身,身邊德吉梅朵,符絲韶,甘米都在。
剛才就是德吉梅朵用針紮她腳心才能把她喚醒,不然此時此刻她仍然沉溺在幻境中。
德吉梅朵沉著臉:“給我一個解釋。”
“……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
尤柏奚低下頭。
德吉梅朵衝上來拎起她的領子,憤怒道:“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一句對不起能讓哥哥現在就回來嗎?!”
“我把哥哥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看護他的?一句疏忽就完事了嗎?!”
符絲韶和甘米被她嚇了一跳,但還是趕緊上來拉開了兩人。
甘米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說:“好了!我們現在首要目的是要找到巴桑吧?現在在這裡追究責任也沒用啊!”
德吉梅朵恨恨地瞪了尤柏奚一樣,但也知道甘米說的是事實,於是隻能強行壓製情緒,轉身往山上破廟的方向走。
路過尤柏奚的時候還特意撞了一下她的肩:“如果哥哥出了什麼意外,我會拖著你們所有人一起死!”
“不會有第二次了。”
她說著,就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三人見狀也趕忙跟著跑上去。
山林間還留著上次她們打鬥過的痕跡,殘林斷枝,陽光也透不進來,顯得陰森極了。
破廟前,綠度母端坐在蓮花月輪寶座上,犬神趴在一邊,但看上去已經是有氣進沒氣出的樣子了。
看來上次之後,它的傷一直沒好。
就連綠度母額心的傷也還留著。
巴桑斜斜地倚靠在牆上,眼睛閉著,也沒用繩子捆著,看來是施法讓他睡著了還沒醒。
德吉梅朵一腳踏上前,咬牙切齒道:“老妖婆!你綁架我哥哥到底想乾什麼?!你放開他,他隻是個普通人,你要是想殺我,我就站在這裡,儘管來!”
綠度母搖了搖頭,看起來一副悲憫的樣子。
“我對你不感興趣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還有,為什麼要給我施那樣的幻境?”尤柏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