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至少多了很多可以從容吃早餐的時間。
郝萌打了個哈欠,這樣安慰自己。
今早她要比往常早出門將近半個多小時,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呆在家裡也無事可做,想著還不如早點去學校刷刷題看看書,而另一部分原因則是為了避開謝煜。
畢竟昨晚才鬨了那一出,現在再見麵雙方應該都挺尷尬的吧。雖然他們都在一個班,日常免不了要打照麵,但這個照麵還是能晚打就晚打,能不打就不打的好。
林蓓蓓的消息是在她發完消息十多分鐘後才回過來的:抱歉,親愛的我起晚了,才看到。你現在還方便幫我帶早餐嗎?
郝萌的“能”字發過去還不到兩秒,林蓓蓓的消息就又回了過來,好像生怕晚一秒她就會改變主意似的。
哇,親愛的,你簡直就是我的天使。請幫我帶一份校門口的張記煎餅果子,加兩片培根,不要香菜,謝謝!愛你愛你~
後麵還加了一長串的愛心。
張記煎餅果子,是被一批又一批戀愛腦的Y中學子養活的。
這話一點都不誇張。
據說Y中建校第七年的時候,張記煎餅果子的小攤就在學校門口支愣起來了。
那會兒沒有鋪麵,老板還是現任老板的爹。那時候,一套香噴噴的煎餅果子隻賣一塊五,便宜、量大、實惠又頂飽,再加上老板對味蕾的精準把握,很快讓張記在Y中校門口的一眾小吃攤裡殺出了一條唯我獨尊的道路,也讓老板成功追上了當年Y中的校花。
美女學霸愛上街頭小販,在那個年代裡絕對算得上是一段驚爆世人眼球、可歌可泣的絕美愛情故事。
不得不說,當年的老板可真是個營銷的鬼才。
借著那段真假難辨的愛情故事的東風,老板盤下了校門口的一個鋪麵,張記煎餅果子的牌子也在那一年正式掛上了門頭。
多年過去了,這個故事仍然感動著一個又一個戀愛腦的Y中學子,吸引著他們慕名而來,然後心甘情願的奉上錢包。
當然,現在的張記早已不是當年的張記了。
郝萌屬實不懂,一套煎餅果子,隻是多加了兩片薄如蟬翼的培根和一串裱的好看了一些的沙拉醬,怎麼價格就翻了一番呢。她更不理解的是,如此明顯宰客的定價,居然還會有這麼多人排隊。
這隊伍長的,都快趕上春運了。
龜速前進了十來分鐘,郝萌總算是排到了前頭,眼瞅著前麵就剩兩三個人了,她彎腰係了個鞋帶的功夫,再起身的時候,突然就有個人招呼都不打一聲的插了進來,不偏不倚、端端正正的插在了她前麵那個人的前頭。
插隊那人個子不太高,身體卻看著很壯實,大冬天的穿了條單的破洞牛仔褲,裹著件黑色緊身皮衣,叫人看著就替他冷。大概是麵相和打扮上都顯得不太好惹,所以郝萌前頭那人並沒有吱聲。
沒人聲張,郝萌輕輕歎了口氣,走出隊伍,禮貌的拍了拍那人的肩,“你好,不好意思,可以請你不要插隊嗎?我們也都排很久了。”
那人雙手插兜,扭過身子打量了郝萌一眼,見是個還穿著校服的小姑娘,脾氣登時就上來了,“誰插隊了?我剛一直就在這兒站著呢,不信你問他。”
被他隨手指的那人驚慌的抬頭看了眼郝萌,一個字都沒敢多說,拿起手機轉過身佯裝接起電話來。周圍的人也都紛紛退開幾步,一個個生怕把自己卷到什麼不該卷的事情裡。
唯一在此時說了句話的老板,說的還是讓他們有矛盾找地方自行解決,不要耽擱他做生意。
郝萌有些心涼。
從小到大,家裡人和十幾年的義務教育一直在告訴她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見義勇為,什麼是助人為樂,可卻唯獨沒有告訴她人性另一麵的利己和冷漠。
見沒人敢管,那人氣焰更囂張了,“你說我插隊我就插隊了啊,誰看見了?小妹妹,你怎麼能胡說八道呢。”
“我剛一直在後頭排著,我看見了。”郝萌不卑不亢的解釋,說罷她瞥了眼店門口的監控,“要是你覺得我在撒謊、我冤枉了你,咱們可以去找老板看一下店門口的監控回放,電子眼總騙不了人的,走吧。”
說著,她就要伸手去拉那人看監控,卻被那人劈手甩開,緊接著就是一通破口大罵:“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說看監控就看監控,你他媽誰啊,老子憑什麼要聽你的。”
難聽的字眼讓郝萌不由皺起了眉,她壓著火試圖跟那人再講講道理:“是你說你沒有插隊,說我冤枉了你的,不然咱倆各執一詞,又沒人願意出來作證,看監控自然是最合理的解決辦法……”
“我看你媽的個頭。”不等郝萌把話說完,那人又是一通侮辱性極強的話:“你他媽讀書讀傻了吧?這麼點小事犯得著上綱上線?行,老子插隊了怎麼著吧?怎麼,插隊違法?我好怕啊,我不會被槍斃吧?報警抓我啊,傻逼。”
一忍再忍,郝萌也是實在忍不下去了,當即懟了他一句:“你會不會說人話?”
“喲嗬。”大概是沒想到郝萌居然敢還嘴,那人插著兜走出隊伍,走到郝萌跟前,笑道:“小妹妹膽子挺大啊,我喜歡。我是不怎麼會說人話,要不你教教我?”他不懷好意的打量了幾眼郝萌,開口:“看你這身衣服,你是這學校的學生吧?高幾啊?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放學你來給我好好教教?”
邊說還邊將手伸向郝萌。
郝萌皺了皺眉,後退半步正準備反擊,突然從旁邊橫來一隻手,將那人的手腕牢牢鉗住。
“大庭廣眾之下跑到校門口耍流氓,你很刑嘛。鐘辰,報警。”
郝萌扭頭看著來人,感激之餘還有一絲驚訝:“穆語學姐。”
看到有人出手相幫,那人自然是慌了,當即就想抽手離開,可穆語鉗住他的力道之大,實在不像一個女生該有的,他費了好半天勁兒都沒能掙開。
情急之下,他抬起另一隻手,照著穆語抽過去。
依然是掄到半空就被人截住,不同的是,這次是個個子高挑的男生。
“我艸,你他媽又是誰啊,給老子撒開!”那人氣急敗壞的嚷道。
鐘辰“嘖”了一聲,手上的力道加重,“你好像確實不太會說人話呢,擇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來教教你吧,剛巧我語文學的很不錯。”說罷,他給穆語使了個眼色。
穆語會意,鬆開手,嫌棄的掏出張濕巾紙擦了擦手,頭也不抬的安慰郝萌:“放心吧,他鐘辰要是連這種渣滓都收拾不了,我看他以後也就彆混了。倒是你……”穆語打量了一眼郝萌,責備道:“你說說你,正義感怎麼就那麼強。看著文文靜靜的,膽子居然還大的不行,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你沒見周圍比你高比你壯的都是能躲就躲麼?你怎麼還敢觸他黴頭。你就沒想過萬一沒人幫該怎麼辦嗎?真是一點兒都不害怕自己吃虧。”
語氣是嚴厲了點兒,卻滿滿都是關心的意思。
郝萌笑笑,解釋道:“我想著是在校門口,到處都有監控,這個點兒來往的人也多,他應該……”
“有些垃圾人犯惡心是不挑時間地點的,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彆強出頭。”教育完郝萌,穆語又扭頭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故意提高聲音道:“大老爺們兒一個個生的人高馬大,遇到事情怎麼就成縮頭烏龜了,哪怕站出來幫個腔呢,也不知道十幾年義務教育,禮義廉恥都讀哪兒去了。要是我,我現在就把這身校服扒了,同門一場半點用都頂不上,簡直羞了先人。”
好一通言辭犀利、陰陽怪氣的嘲諷。
人群中有人聽不下去了,剛準備開口反駁,就被身旁的同伴急急捂住嘴。
“彆找死,你知道她是誰麼?她就是高三一班那位誰都惹不起的小辣椒。”
被捂住嘴的男生拉下同伴的手,指著穆語驚訝道:“噢,人送外號\'魔鬼椒\'的那位就是她啊!”
“你特麼彆用手指啊你!你個老六,聲音就不能小點兒……”
穆語一個眼神掃過去,人群中打鬨的兩人立刻
乖乖噤聲。
郝萌也是大開眼界。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的威懾力可以和教導主任比肩。
“喲,鐘老師,這麼快就結束了?教會了?”
鐘辰接過穆語遞來的濕巾,一邊擦手一邊道:“還行,不算太笨,調教了一會兒,至少會說\'對不起\'了。”說罷,將手中的濕巾團了個團,掃了一眼周圍沒看到垃圾桶,乾脆又揣回兜裡,自然而然的攬過穆語的肩,邊朝校門口走邊問她:“還有時間,想想,吃什麼?”
穆語從兜裡拿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歪頭想了想,“豆漿油條?”
鐘辰:“垃圾食品。”
穆語:“我之前提議說吃煎餅果子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怎麼到你這兒都成垃圾食品了。”
鐘辰:“本來就是。”
穆語:“那咱倆乾脆直接吃垃圾吧,反正在你眼裡也沒差。”
鐘辰:……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使壞般的俯身,極快的在穆語唇上輕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