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寨的王九這天正要下河洗澡,忽的看見遠方飄過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盆,站在原地雙眼大睜看了一會,急匆匆的跑回寨子喊道。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不得了了,不知道是誰家,竟往水裡扔了個孩子!”
“吵吵吵吵什麼呢?昨個喝的那些個馬尿給你喝傻了不成?去去去!一邊去!”
大當家的揉揉眼睛出門,撂下大刀,提起刀背衝著王九屁股就是一下。
“不是,大當家的……真有……”
王九捂著屁股指著鐵盆的方向,笑嘻嘻的說。
“有什麼你?”
大當家的一臉不耐煩的把鐵盆扒拉過來,拿起嬰孩脖子上掛著的,已經被水暈染開血跡的布條仔細辨認片刻,起身把鐵盆抱進寨子,轉頭向王九吩咐道。
“怕不是哪家的孩子養不活了。”
“你,去把弟兄們昨天逮的那頭老羊抓來,看看它還有沒有奶,沒有就拿弟兄們喝剩的湯來頂。瘦得跟個樹杈子似的,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這什麼三點水?倉?他娘的!這玩意到底念啥?”
“既然飄到咱寨子,就是做了咱們的兄弟,也不能成天你啊我的亂叫。那個誰,你再給我把二當家的叫來,整個寨子裡就他認字。”
不一會,王九擦著汗急匆匆的,一邊跑還一邊呼哧呼哧的喘。
“大、大哥,沒、沒了,再也沒有了。那羊都老得不成樣了,擠了半天也就這點了。”
“放你娘的狗屁!不說自己沒本事,連頭破羊都搞不定。”
大當家的拎著破碗往孩子嘴裡灌。
他沒喂過這麼小的孩子,隻想著喝飽就能活,孩子餓久了喝得也急,一大一小喝了一半又嗆了一半,磕磕絆絆的總算是喝完了。
“嘿!他娘的!這麼點個小破孩子怎麼那麼難喂?弟兄們喝得比他快多了,也沒見有哪個不長眼的嗆成這樣!”
大當家的撂下碗一摔,滿臉的奇怪和不解。
“大當家的,話可不能這麼說。”
“咱們弟兄可都是些刀口舔血的糙漢子。拿咱們這些弟兄跟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娃比,你是看不起咱們弟兄還是太看得起這小娃了?”
二當家的扛著把大刀,坐在大當家的麵前拿起嬰孩脖子上掛的布條仔細端詳一番。
“他姓範。從那個方向飄過來的?難怪。那些個蛀蟲連剛出生的男嬰都會抓去充壯丁,稍有不慎還會被些餓瘋了的抓去做兩腳羊。”
“這布條上也沒寫什麼名字,既是王九發現的,又正好排在十九,就喚作範十九吧。”
時光飛逝,範十九已到總角之年。
“大哥!十九獵了隻狼,今晚就拿來給各位弟兄下酒吃!”
範十九拎著隻還在滴血的狼,一路跑進寨子裡,滿是驕傲的笑著把狼放在桌上,邀功似的。
“好!弟兄們!今晚喝個痛快!”在座好漢皆撫掌大笑。
變故驀然而至。
亂世稱帝之人不知凡幾。但這一次,朝廷派來的鷹犬以“剿匪”之名,登上黑水寨,肆意殺戮。
寨中兄弟雖奮力抵抗,將其儘數殺死,但寨中也因此死傷慘重。
範十九將寨中值錢物品儘數典當換作傷藥,請來大夫為其診治,但終究仍回天乏術。
他為寨中的兄弟們收斂屍骨後,在他們墓前行了一個叩拜大禮,守靈三年後自山下離去,回到寨中兄弟們對他說過的範家村,為父母立下靈位,又三年,離去,從此仗劍天涯。
彼時,範十九才及束發。
長安謝氏,乃富庶之家。雖不至大富大貴,但仍可保一家無虞。
謝家老爺老來得子,將其取名“必安”。
謝必安生性不拘小節,性喜俠義之風,常便裝外出作仗義行俠之舉,謝老爺心知此事,對他並不多加阻攔。
“青嵐,一會父親和母親他們來了,千萬彆告訴他們,我偷偷出去了!”
謝必安換上一身勁裝,輕功飛上謝府院牆,朝底下的小廝使了個眼神,翻牆溜了出去。
“哎呦我的少爺,老爺和夫人早就知道你天天偷溜出去玩了。”
青嵐無奈的聳聳肩,認命似的依次去了老爺夫人房裡彙報。
“臭小子!我們哥幾個見她生得好看,摸摸她怎麼了?你這麼多管閒事,難不成你小子喜歡她?”
謝必安行至一條小巷,忽的聽聞巷中傳來打鬥聲,其間夾雜著女子驚惶的抽泣和男子淫邪的調戲之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調戲良家婦女!”
謝必安提劍攻了過去,和他們扭打成一團。
“你們給我等著!真他媽晦氣,哥幾個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曆,等到來日定將一雪前恥!”
幾個宵小之徒狠狠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咬牙切齒的恨恨盯著他們,不斷的出聲咒罵著。
“多謝二位公子搭救,大恩不言謝。”
“小女綾羅,就住在城東羅家布莊,公子以後有什麼缺少的衣物鞋帽,隻要來我羅家布莊報上綾羅大名,我羅家布莊一律免費相贈,以表綾羅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