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必安、無救,為兄甚思之。”
“遭了!家中出事了!”
謝必安反複翻看家書上的字跡,發現不同尋常之處,心中頓時慌亂如麻。
他與表兄自小一同長大,他寫字時向來習慣在末尾處重重一勾,端的是一手風雅又淩厲的好字。但這此位於最末的“之”字筆跡卻十分飄忽,仿佛情急之下草草寫下。
範無救聞言拿起九黎青霜,握住他的手,去鎮上馬廄租了匹快馬,連夜趕路回到長安謝家府邸,卻看見謝家大門上被死死貼上了一張又一張封條。
“哎呀,聽說謝家上個月被查封了。說是什麼……好像是說他們賣了朝廷違禁私售的刀具盔甲之類。”
“我在謝家商鋪買了十多年了!什麼盔甲刀具的?我怎麼連個盔甲毛都沒見過?”
“哎,誰知道呢?興許是彆人看著他們家眼紅了,或者是得罪了哪個大官。世道一直如此,不給那些個官啊府的交些供奉,可不就是說查就查了。”
謝必安聽得耳邊的閒言碎語,慌不擇路的跑到正在交談的兩個中年男子麵前,拉住他們其中一個的衣袖,眼眶微紅,語氣略帶哽咽的問道。
“那謝家的人呢?他們在哪?”
“你是……謝家的小公子?他們當然已經被收進牢裡了。”
“哎,你還是去衙門看看吧,少了多少供奉,你隻管翻倍交了便是,破財消災總聽過吧?你若是回的急沒帶夠錢,咱們就給你湊一湊。”
“咱們這些個街裡街坊,都是看著你長大的,謝老爺平日裡待人寬厚,你們幾個也都是些好孩子。我們多的沒有,十兩二十兩還是湊得出來的。”
“是啊是啊!謝小公子還是去衙門看看吧,若是真缺了銀錢,我們幫你湊!不就少吃幾天雞蛋的事嘛。”
中年男子感慨般的拍拍他肩膀,緩聲勸導,旁邊的婦女老者們也跟著一同附和起來。
“各位鄉親父老,必安在這裡謝過大家了。”
謝必安一撩外袍跪在地上,對著眾人行了一個叩拜禮。
範無救也沉默著隨他一同跪下行禮,起身將他扶起後,二人一同向衙門的方向走去。
“站住!乾什麼的?”
門口的兩個差衙橫過手中的武器阻攔道。
“我是前些時日被查封的謝氏族人,您看……”
謝必安從袖口露出了一錠碎銀,向衙門內使了使眼色。
“哦,謝家。那你一會可要小心著說話。”
“咱們這裡新來的巡撫大人,他的兒子,聽說就是被一個姓謝的和一個沒見過的給殺的,巡撫大人正到處找他們呢,這謝家也算是撞槍口上了,我就不多說了,你看著辦。”
差衙掂了掂手裡的銀錠,悄悄收進袖口,冷哼一聲,想了想,又轉頭向他們叮囑了兩句。
升堂!
威武!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所為何事?驚擾公堂!”
巡撫大人一拍驚堂木,眯眼看了看堂下跪著的兩人,厲聲喝問道。
“謝必安。是為長安謝氏商鋪被封一事而來。”
“範無救。我與他一同前來,為的是同一事。”
二人恭敬的跪在堂下,作出答複。
“謝必安?範無救?抬起頭來!讓本官仔細看過你二人形貌!”
巡撫聽到這兩個名字,厲聲拍下驚堂木,讓他二人抬起頭,又召來一旁的師爺耳語片刻。
師爺略帶同情的看著他二人,緩緩退下,一炷香後,巡撫拿起兩張畫像仔細比對過,狠狠拍下驚堂木,厲聲斥問。
“你二人可曾去過滄州?可曾殺死過一個帶著小廝的青年男子?還不從實招來!你們之中,究竟是誰,殺害了我兒?”
“是我殺的。我範無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兒子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
範無救聽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分明就是這巡撫上梁不正下梁歪,對他二人懷恨在心,隨便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在謝家頭上。
偏偏他抓到了二人的軟肋,用謝氏族人的牢獄之災作為威脅他二人的籌碼,簡直令人不齒至極!
“大膽刁民!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來人!給我打!”
“呃!”
粗重的棍棒雨點般落在範無救身上,謝必安起身奪下又要落在他身上的棍棒,狠狠扔到一邊。
“以權謀私,濫用私刑!你這做的究竟是什麼巡撫?你養而不教,你兒子的下場是你一手造成!”
“刁民!刁民!好一個俐齒伶牙的謝小公子!好一個大義凜然的刁民!還愣著乾什麼?給我繼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