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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冷浸酒 3754 字 11個月前

“你父因你惡行,在紅蓮獄中受烈火焚身千年。他本是功德無量,今生應投身富庶之家,一世平安,卻甘願為你留在煉獄受苦。”

“你既是仁孝之人,又怎忍心讓你父親繼續代你受過?”

範無救微微搖頭,皺起眉,冷聲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造孽的是我!殺人的是我!為什麼要將刑罰加在他身上?你們要罰就罰我!刀山火海,紅蓮血池,讓我一個人來承受!”

江遠脫力般跪在地上嚎哭出聲,仿佛又回到了當日火中指天質問的模樣。

“子不教,父之過。這是我應得的。為父知道,你本性良善。這麼多年了,你折磨他們,又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遠兒,放下吧,回頭是岸。”

江峰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神情之中並無半分怪罪之意。

“嗚嗚嗚……”

黑影蹲在地上放聲哭泣,似是要把千年來的委屈和痛苦都發泄出來,淚水從刺目的鮮紅逐漸變為透明,周身黑氣也漸漸散去。

與此同時,病人們身上生長出了一顆一顆的白色菌菇,他們試探著咬了一口,苦澀的淚水味道溢滿口腔,卻將他們周身的靈芝氣息滌蕩一新。

不過多時,屋中血氣儘數散去。那些病人和江遠都變回了白色人影的模樣。

“對不起。”

曾經的病人們流出悔恨的淚水,支支吾吾的蚊呐出聲,不敢去看他們父子二人。

“嗯。”

江遠閉了閉眼,輕哼一聲,算作答複。

範無救帶著父子二人,回到紅蓮獄,把江峰交到夜遊神手中。回了判官府將判官牌原物奉還。

又帶了江遠去到閻羅殿,判他入無間煉獄千年。其餘一乾人等,一並判處煉獄百年。

範無救處理好一乾事務,上到地麵,回到九幽魔障。連招呼都沒打,就握緊謝必安的手,急匆匆的將他帶回房。

“必安兄,賢弟替你療傷。”

範無救一把抽開他的腰帶,解了他的衣袍,手心運起功力,拍進他胸口。

隻見他身上儘是青紫交錯的可怖鞭痕,血絲順著鞭痕從身上滲出,染得褻衣深紅一片。

屋中白光大盛,謝必安身上的青紫鞭痕漸漸消退,逐漸恢複原貌。

範無救收了功法,二人靜坐調息。

屋內充斥著極低的氣壓,冰冷凝滯,讓人透不過氣。

半炷香後,二人慢慢睜開雙眼,攏了衣服。

“謝必安!你還以為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成?你若再死一次,就真的連灰都不剩了。以後這種危險的事,不許再做。”

“九幽上任魔尊是曆代魔界最強者,他隕落留下的幻境豈是你想強行開啟,便能自作主張開了的?方才險些神魂俱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範無救語氣強硬,橫眉立目,手上青筋暴起,攥得他腕骨都要被捏的粉碎。

“為兄知錯。還請無救饒過為兄,為兄以後定然不會如此行事。”

謝必安雙眼微彎,眼中溫柔的笑意似要將人溺斃。

即使他手腕都快被握得粉碎,劇烈的鈍痛疼得他發了麻,順著腕骨一路蔓延到心口,也隻是微蹙眉頭,一如既往地溫柔笑著,並無半分責怪。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範無救鬆開他手腕,見他被自己握出了印子也不言語,手上運起法力輕輕撫過他青紫的手腕,動作輕柔的替他按揉。

“你……謝必安!你不知道疼是嗎?”

他看著恢複成冷白的手腕,心裡堵成一團,心疼和著急的情緒纏成了亂麻,攪得他腦子都發了懵,麵上冰冷一片,口中說出的話帶了硝煙般的火氣,直嗆得人說不出話來。

“為兄委實冤枉,無救發了這麼大的火氣,又不許為兄動彈,如今竟還反過來責怪為兄。”

謝必安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著他,眼中盈潤的水光燒得他撇過頭去,耳尖發紅。

可水又怎麼會燒到他?他隻覺得心中四處亂燒的火氣被奇跡般撫平,他上前緊緊抱住他,像平常一樣,頭顱深深埋進他胸膛。

半晌,謝必安感到自己胸口傳來一陣悶響。

“必安兄,對不起。賢弟方才,不是有意如此對你的。”

“你我之間,不必道歉。”

謝必安溫柔清冽的聲音,帶著笑意,在他耳邊回蕩。

夤夜,範無救的腿纏在他身上,手上死死環抱住他,不留一絲空隙。謝必安試著動了動,立刻被環得更緊。

“彆丟下我。”

帶著些微哽咽的囈語在耳邊響起。

謝必安心中微微泛起酸意,轉身抱住他。

“以後行事小心些罷。”

深濃夜色中,他輕柔的撫平他緊繃的脊背,輕歎一聲。

“嗯。”

帶著輕微鼻音的哼聲在耳邊響起,似是應答。

二人呼吸逐漸變得綿長,他們緊緊相擁,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