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明瓦爾斟了杯酒遞給她,麵露疑惑。
“無妨,該放下了。我隻要遠遠的看著他,知道他一切都好,就夠了。在我心中,他永遠是他,從未變過。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默默守護,直到我漫長的生命歸於虛無。”
酒液灌入咽喉,哀傷而平靜的聲音於杯盞間悄然流轉。
“罷了,沒什麼好說的。左不過是些三生三世的惡俗橋段,稍有不慎,還會帶了些痛徹心扉的冰碴子,刺得人頭破血流。”
烈酒接連不斷灌下,利安婷寧執杯的手微微一頓,轉而露出釋然的笑,不再言語。
半晌,唇邊輕飄飄溢出一句微不可聞的話語。
“我早該知道,自古異族相戀之人,均不得善終。可我不後悔,若再重來一次,我依舊會選擇成為亞特蘭蒂斯的王妃。”
“滿口胡言,當不得真,還請二位見諒。”
她渾不在意的靠在利明瓦爾身上,微抬了眼,懶散出聲。
“在下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二人相互使了眼色,抱拳離去。
“有緣再會。”
身後傳來一道平靜的聲線。
“必安兄,亞特蘭蒂斯是……?”
行至半路,範無救忽的抬手環上他肩膀,麵露不解。
“相傳萬年前,蒙水境中有一上古凶獸,名曰‘蠃魚’,曾於四海境中雄霸一方,後建立海上王國,取名‘亞特蘭蒂斯’。”
“傳至第七十代時,亞特蘭蒂斯國王玉瑱不顧族人阻攔,執意迎娶血族占卜者利安婷寧。族人不滿,內亂頻出,於上古太陰曆一百三十七年間,發生暴亂,海上滔天巨浪接連不斷,持續百年。”
“最終二人於形勢所迫,獻祭神魂,拔出上古所傳之定海針,平定蒙水。”
“玉瑱半數神魂鎮於海下,其餘半魂化為凡人魂魄,投身忘川。”
“占卜者利安婷寧遠赴西域,找尋重生之法,於漫漫長夜中苦等千年,終不得雙全。”
“亞特蘭蒂斯經此一役,元氣大傷,沉眠於蒙水境下,於千年後幻化鮫人,遷居南海灣。”
謝必安拿了一本《上古·蒙水卷》遞給他,微抬了眉柔聲笑道。
“罷了,累得很。賢弟想回酆都了,不知必安兄此番可玩得儘興?”
範無救神情微滯,轉而露出明亮的笑容環上他臂膀,十足的懶散模樣。
“好。”
溫柔的聲線染了笑意,頰邊印上一枚似有若無的吻,帶著暖意,流入心房。
夤夜,酆都無常邸。
二人相對酌飲了一壺白墮,手上交疊纏繞著飲下數杯烈酒,像極了交頸廝磨的愛侶。
“必安兄若不好女色,那賢弟的美色,兄長可還滿意?”
酒過三巡,範無救有些醉了,抬手環上他脖頸,靠在耳邊笑問,十足的一副紈絝樣子。
“風姿俊逸,舉世無雙,自是極好。”
謝必安微彎了眼,抬起他下巴,在唇邊落上溫柔而珍視的一吻,惹得他耳尖通紅。
“既是喜歡,為何不說?害得賢弟等了許久。”
範無救哈哈笑著,一把將他攬到懷裡,低頭埋進他胸膛,沉默半晌,忽的拉過那隻冷白的手放在唇邊,輕咬了一口。
謝必安抬頭看向他雙眼,萬般情緒糾結一處,看不分明。
半晌,一雙溫軟的唇含上唇瓣,吮吻間輕輕叩開唇齒,帶了笑意的聲線在二人間泂泂流淌,柔若春風。
“為兄枉活千年,竟半分灑脫之心也無。還請我的好無救,饒過為兄。”
“必安兄的話,賢弟豈敢不從?”
範無救伸手扣住他十指,笑得肆意。
心間湧動的甜味經由唇齒,彙成絲線,繞進骨血,緊密相纏。
燭火搖曳間,觀儘諸生萬象。
世間諸法無常,儘是空相,何苦看它?
自將萬般情愛鐫刻入骨,縱毀骨斷筋,心血凋亡,亦無悔意。
一願並肩攜手。
二願常伴身側。
惟願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