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僅有
新年至,皖城各處一片繁華的景象。
很多地方,鞭炮煙花聲不止,今年的賀家老宅也不同以往,多了份熱鬨。
書房內,賀懷潤與賀雁程還有賀鬱,三人在談論工作,對各公司實時的情況及年後的運作,隨意探討一下。
結束後,賀懷潤留下了賀鬱,而他也習慣了向來冷傲的賀鬱。笑著先開口,“跟小玫怎麼樣了?”
賀鬱眼底閃過深意,不屑地開口,“拜您所賜,還算不錯。”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她的。”賀懷潤笑笑,似乎很滿意自己當初的做法。
賀鬱悶哼了一聲,“喜不喜歡她,跟你沒有關係。”
“可她是我親手送到你身邊的,所以你的那些小心思,始終逃脫不掉我的掌控。”賀懷潤說完滿臉快意,因為自己的布控很成功。
賀鬱額間的青筋暴起,握緊了拳頭。
賀懷潤盯著他,勾起一抹陰冷地笑意,像是在說,你最終會成為我的。
因為賀懷潤的人生在漸漸消逝,兩個兒子違背他的意願,而他就把所有都寄托在賀鬱身上,想重新打造一個他,替他掌管賀家。
賀懷潤知道賀鬱缺點血性,性子隨了周舒皖的柔軟,是想讓他變得陰冷心狠些,不然偌大的賀家產業,還有此刻在門外偷聽,詭計多端的賀雁程,他都應付不了。
“她現在……還是你的人嗎?”賀鬱鬼使神差地問了這一句。
賀懷潤啞然失笑,“生而為人,便是要用自己的心,去衡量這世間的百態。”
賀鬱抬頭盯著他,對這個所謂的爺爺,恨意為多,也有過敬意,是因為有時他的所言所行,確實跟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兩人唯一的阻礙,就是賀懷潤掌控賀鬱多年的習慣成自然,無法改變,而賀鬱最痛恨的就是這點。
幼時的耳濡目染,讓賀鬱的思想在潛移默化中跟隨賀懷潤,隻是他還沒察覺,所以他極力地把自己塑造成品行不端的賀鬱州。
“好好對她,你走吧。”賀懷潤盯著他,囑咐的話語,好生親切。
賀鬱的神色頓時反感,帶著怒氣離開了。
樓下,周舒蘭給所有人準備了紅包,小輩們收到了紅包,各各喜笑顏開。
徐玫已經很久沒這種感覺了,她隔著窗看向屋外,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此時,賀鬱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仿佛看到了那年新春,小徐玫在父母的陪伴下一起放煙花,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
徐玫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往事隨風,可過不去的終究會在心裡生根,空想的禁錮改不了它存在的事實。
一會兒,顧重飛發來信息,新年快樂。
徐玫笑笑,眼圈漸紅,在手機裡輸入回複著,小飛,新年快樂,阿姐希望你在今後的日子裡,依舊笑容燦爛,心亦自由。
賀鬱悄悄走來,拿走了她的手機。
徐玫愣了下,然後低頭笑了笑,“這是他陪我過的第九個新年了。”
賀鬱按滅屏幕,語氣充斥著一股占有欲,“這是我們的第一年,以後也會有很多個新年。”
“那肯定,我們回去吧。”徐玫說。
賀鬱皺眉,“你想回去陪他?”
“我說不是你信嗎?”徐玫笑著反問。
賀鬱一臉不滿,但還是主動告彆周舒蘭,同徐玫一起回去了。
玫園,沒有一點燈火氣,被黑暗籠罩。
徐玫先去看了顧重飛,打開門一片漆黑,按下開關,捕捉到了他,坐在床尾的地上。
顧重飛臉色泛紅,濃重的酒氣環繞全身。
徐玫嗅到酒味,就看到他手裡還握著一個酒瓶,伸手給他拿走了。
顧重飛慢慢醒來了,眼神直盯著她。
“小小年紀,怎麼又喝上酒了?”徐玫不免訓斥他,也隻是口頭說了一句。
顧重飛盯著她,泛紅的眼眶似乎被委屈灌輸,淚落如雨,卻訴不出一聲心痛。
“怎麼了?”徐玫頓時慌了,隻看到他嘴唇微動,雖沒聲音但她知道他喊了聲阿姐。
顧重飛蜷縮在她懷裡,如同那些年他孤身一人被她護在懷裡無數次。
“怎麼了?跟阿姐說一說。”徐玫也被情緒帶動,手在他後背不停地輕拍安慰。
顧重飛確實心痛,因為他想和她回到從前那樣,她跳舞他就為她裁布量衣,她在台上起舞翩翩,他在台下共情陷落。
徐玫有些無措,隻能先穩定他的情緒。
片刻後,顧重飛收起了情緒,才向她解釋原因,抬手比劃道,“我想父母了。”
徐玫頓時又把他抱在懷裡,“對不起,阿姐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家裡,對不起。”
顧重飛笑笑,被她鬆開後,抬起的手一直發顫,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可當問題到了要問的邊沿,他又猶豫了。
“怎麼了?”徐玫皺起眉頭。
顧重飛用笑容掩飾神色,兩手比劃著,“阿姐,我好想和你一起回到從前,像以前那樣生活,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喜歡這裡,不喜歡這裡的任何人。”
徐玫緘默無言,麵容染上愁思。
“阿姐,我隻想和你好好的,不喜歡那些傷害阿姐的人,我們離開吧。”顧重飛比劃著他的所想,麵色凝重地盯著沉默的她。
徐玫看了他一眼,又為難地低下頭。
“阿姐,好不好?”顧重飛再次比劃詢問,依舊沒得到回複。
徐玫沒有思慮的時間,她握住他的肩頭,笑著看向他,“小飛,你聽阿姐說,你一直是阿姐最在乎的人,但……但現在出現一個跟小飛一樣會保護阿姐的人,阿姐也想護著他。”
顧重飛心頭一緊,收縮得厲害,他緊皺眉峰,似乎被那刺疼傷了半條命。
“小飛,他會像阿姐一樣護著你,你試著接受他好不好?嗯?”徐玫央求道,但終是她想要得到的太多,並沒有回應。
顧重飛揚起一陣苦澀的笑容,身體也跟著顫抖,感覺似猛然醒來的黃粱一夢,曾經那些美好,瞬間變成荒蕪的碎沙,風過無痕。
徐玫神色慌張,被他剛才的笑容嚇到了。
“阿姐,我除了你,什麼都沒有。”顧重飛顫抖地比劃著,動作像遲暮的老人。
“不是的,小飛還有自己的生活,以後還會遇到自己喜愛的人,會平安幸福的。”徐玫哭著說,聽完他的話,那心口像被人剜割一樣的疼著。
顧重飛搖搖頭,他此生都遇不到了。
“小飛,隻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待在阿姐身邊,阿姐永遠護著你。”徐玫話音剛落,就看到他落寞地低下了頭,“阿姐可以起誓。”
顧重飛拉住她要發誓的手,另一隻手放在心口,而後掌心捂著耳部,點點頭後又指著她,表達的意思是,“我信你。”
徐玫笑笑,傾身抱住他,“以後,不許再嚇阿姐了。”
顧重飛點點頭,神色依舊凝重。
徐玫看到他睡下了才離開,她總覺得他還是個孩子,心性還不成熟,等過幾年有些事他會理解的。
主臥內,賀鬱並沒有打擾徐玫,而是洗漱完老實地躺在床上看書。
徐玫走進來還挺驚訝,洗漱完走到床邊坐下,轉身從他拿書的雙手下鑽過去,趴在他身上,尋得片刻安神。
賀鬱似笑非笑,分明得意的要命。
徐玫頓時感覺很安逸舒適,緩解了身心的疲憊。
“最後一天,不做些特彆的事?”賀鬱故意不說清楚,話裡有意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