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是死物,不再是死氣沉沉沒有生命與力量的文字,而是帶著主人破壞意誌的活物,狠狠地朝著徐統的錘子攻去。
雲夢澤見字符已成,甚至還有閒心抬起頭對著徐統笑了一聲,徐統躍至半空,此時在空中停滯,親眼看到雲夢澤的這個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上次見到雲夢澤這樣的笑是召喚雲鯨坐騎的時候,上上次是二人鬥嘴雲夢澤垂淚結果被掌教發現的時候,最早一次,則是她擊敗對手進了執法堂的時候。
糟了,徐統想,他還是大意了,怎麼能被怒火攻破心房做了第一個攻擊的人?這雲夢澤不知道憋了什麼壞水正等著自己呢。
事實也果真如他想的這樣。
‘破’字貼在他的錘子上,瞬間就滲透進去,隻留下幾點金色靈力消散於空中。
靈力組成的字符帶著主人的命令朝著錘子發起攻擊,雲夢澤要的是破,那這這柄錘子就必須破。
錘子內部發出稀碎的卡拉卡拉聲,聽起來好像是內部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徐統難得在戰鬥中分了一下神,這怎麼可能呢?
他這柄本命法器名為“天馬流星錘”,原料都是從十萬大山的妖族那裡買過來的,每一兩就要上萬顆靈石,是盤古大陸的修士公認的錘煉兵器好材料。
然而今天,徐統突然有了一種預感,這種在榜上排名前十的好材料,也許真的要破了。
果不其然,在錘子接觸到雲夢澤頭頂的那一瞬間,它突然破了,但是又不能稱之為破,更為準確的說,它整柄錘子都碎裂成砂,風一吹就全部揚走了。
徒留徐統一個沒留意泄了力氣跪倒在雲夢澤身前,要不是他及時調整了姿勢,現在就是個倒栽蔥了。
他手上還握著一個光禿禿的手柄,那是天馬流星錘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來的最後一個物件了。
雲夢澤不閃不避,全程都極為淡定,她不慌不忙地看著徐統衝過來,不慌不忙地看著他越離越近,不慌不忙地抬手在他錘子上寫下文字,最後,不慌不忙閉上眼防止沙子進了眼睛,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地才重新睜開眼。
雲夢澤甚至還有閒心笑著對徐統讚歎道:“我早就聽聞妖界有一種寶物,名為獨金,是鍛煉各式兵器的好原料,一兩萬金,但奈何囊中羞澀,無法一觀,但今日一見,才知它受人追捧不是沒有緣由的,確實稱得上是物華天寶。”
她俯下身,對著呆若木雞的徐統低聲道:“我還在另外一本古籍裡看過,獨金雖然堅不可摧,但是總有碎裂的時候,到了那時它會發出一種奇藝聲響,如金如玉,很是悅耳。”
“今日一聽果然如此,又覺古書記載儘不如實,分明是碎成細砂的時候才最好聽,既有金玉撞擊的泠泠之聲,又有神兵利器的錚然哀鳴,徐師兄覺得可對?”
“還要多謝徐師兄了,多虧你師妹我今日才可以聽到如此奇音,或許師兄手上有其他獨金鍛造的兵器,下次可以一起帶來,就當作孝敬師妹了。”
最後一句她更是放輕了聲調,恍若不聞,一個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風在說話。
不管聲音如何輕,徐統還是聽到了,他抬起頭怒目而視,看著雲夢澤好像是一個殺妻仇人一樣,失去了本命法器的武修遭到重擊,雙眼通紅小臉全白,嘴上還有一抹紅色痕跡,看起來很是脆弱。
但是雲夢澤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按理來說結契的本命法器碎裂,雖然主人會遭到反噬,但是不至於吐血重傷,徐統這不會是碰瓷吧?
雲夢澤暗暗警惕,完全忘記把自己剛剛說的那些氣人的話算在原因裡麵。
徐統畢竟是一個天天掄錘子掄了十幾二十年的武修,即使一時不查遭到重擊,追根究底,武力值還是要比雲夢澤一個閉門寫文章的文修要高上不少的,他咬牙站起,就要朝著雲夢澤繼續發起攻擊。
雲夢澤可是一直警惕著呢,一見到徐統有動作,馬上左手架著他一推,右手眼疾手快地在僅剩的錘子手柄上故技重施,寫了個‘破’字。
很快,手柄也化作金砂消散於風中,天馬流星錘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物件也消失不見了。
徐統跪倒在地,不同的是由原先還可以勉強支撐的單膝跪地變成雙膝跪地,很是慘敗。
雲夢澤期待地閉上眼睛聆聽,等了一會都沒有先前那股如金玉相擊的聲音傳來,她睜開眼睛,不滿地說。
“徐師兄,你怎麼還偷工減料、厚此薄彼啊,這不是你的本命法器嗎?怎麼錘身和錘柄用的不是同一個材料啊!害得我想再聽一次獨金破碎的聲音都沒法子。”
徐統顫抖著手指指向雲夢澤,嘴唇蠕動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合著我辛辛苦苦買的獨金鍛造成的本命法器,隻為了讓你聽個響啊?!
最後,可能是被氣的,徐統怒火攻心,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雲夢澤無辜地看向後排呆愣的幾個黑衣人:“那你們呢,是要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