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從執法堂離開後直奔攬墨樓,她深知現在時間是最寶貴的,一分一秒足以救命。
攬墨樓的執勤老師跟雲夢澤很是熟悉,見她來就笑著跟她打招呼,“哎呦小夢,今天來幾樓看書啊?”
誰知道一向都會停下腳步打招呼的雲夢澤這次卻跟一陣風一樣,飛速刮過,半晌才聽到她從樓上硬邦邦丟下的幾句話,“我先去看書了老師,下次再聊!”
執勤老師丈二摸不著頭腦,還是身邊人很大幅度地打了下他的手,小聲跟他講起雲白的變故,執勤老師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是為二人惋惜。
但是心裡又升起一個疑惑:她放著處於危險之中的姐姐不理,現在來攬墨樓乾什麼呢?難不成是指望幾本舊兮兮的古書,能救雲白的命嗎?
雲夢澤確實有這個打算,這輩子她寫慣了文章,雖然都是一些在彆人眼中上不了台麵的八卦,但要把八卦寫好卻不容易,起碼要條理分明、邏輯清晰。
從執法堂離開後,雲夢澤就在分析擺在麵前急需破解的困境,最重要的是,如何證明此次救援行動的必要性,換句話說,就是雲白五人還活著嗎?
其他幾人雲夢澤不敢保證,但是她敢打包票的是,雲白絕對活著,但即便還有一絲生機,情況肯定不好,這幾個時辰下來,雲夢澤心痛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這讓她簡直不敢去想象,雲白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高林絕對說了謊話,但她沒有其他證據指證,掌教們絕對不會同意對他使用諸如搜魂、起誓的術法,雲夢澤想要給他下各種吐真丹也找不到機會。
必須得讓他說實話,這是目前雲夢澤最需要的信息。
又不能下藥也不能搜魂,那能怎麼辦呢?雲夢澤隻能寄希望於這些古書了,她平日最喜歡的就是來攬墨樓看書,依稀記得有一項文修術法,能讓人說實話來著。
找到了!雲夢澤雙眼發亮,連忙翻頁。
兩個時辰後,她心滿意足地將古籍放回原處。
融會貫通不是一句空話,文修們文章寫多了,自然就對文字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就能發揮出文字蘊含的力量。
雲夢澤也是如此,雖然兩個時辰前她還不會這道術法,但天下文字一家親,原理都一樣,在此基礎上勤加練習就行了。
她滿不在乎地想,剛剛一邊學一邊在識海裡麵練,已經練得差不多,對付高林夠用了。
一次不成功就試第二次,反正高林說了他人就在演武場,不會跑。
打定了主意雲夢澤就把古書放回書架上,微風從窗戶外麵吹來,掀開書本最後一頁,大大的“後遺症”三個字赫然在目,後邊還連接著一小串內容:如若操作不當,被施法對象會……
雲夢澤低頭笑開,那不是正好,高林這個人,早就需要這樣治一治了。
出了攬墨樓雲夢澤就往演武場趕去,此事宜早不宜晚,趁著理論還刻在腦子裡的乾勁得趕緊實施,得讓高師兄吃上熱乎的,才能表達出自己身為師妹的拳拳友愛。
青銅鐘聲響徹學宮,已然正午,剛好是飯點的時候,但雲夢澤哪裡有這個心情好好吃飯,直接從儲物戒裡拿出辟穀丹,像吃糖豆一般嚼起來。
一邊填飽肚子一邊反複想待會的計劃,確保萬無一失。
但一個人還是有點不夠啊,如果能多來一個人就好了,但是這種事又不好拉上幾位好友。
“雲師妹。”
就在這個時候,背後突然響起有人叫自己的聲音,雲夢澤回頭,就看見公儀靜在旁邊站著,手中還拿著那一柄春水劍。
“大師兄。”雲夢澤禮貌打完招呼就想往前走。
公儀靜卻跟了上來,跟她並排而行。
“雲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剛從執法堂回來,已向堂主請求儘快派人救援,我願當領隊。”
他乾巴巴地說:“你阿姐會沒事的。”
雲夢澤本來已經做好被安慰幾句的準備,自從雲白一事傳過來,已經有不少特意跑過來安慰自己,但是這些安慰都太過蒼白無力,沒有一點作用。
但是公儀靜竟然去向執法堂請求並參與救援這件事是她沒想到的。
雲夢澤真心實意地道謝:“謝謝大師兄。”
她隨即問道:“但是堂主應該沒有答應吧?”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結果如何她明白的很。
公儀靜點點頭,不說話。
雲夢澤笑起來:“大師兄你有這份心就已經很好了,而且我相信你當領隊去救援的日子就在不久之後了。”
公儀靜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說,還想發問的時候,雲夢澤突然轉過頭,“大師兄你願意幫我一些忙嗎?”
“什麼?”
“幫我攔一些人就好。唔,我看過學宮守則,這種事並不在違反守則的範圍內。”
“這對救出你姐姐有幫助嗎?”
“有。”
“好。”
這不禁讓雲夢澤側目,沒問幾句就答應下來,該說是爽快還是缺心眼?
算了算了,雲夢澤有些感動,看在你這麼有同窗情的份上,我在這裡答應你,你幼時在劍閣誤闖劍陣被萬箭齊發嚇哭的事情,我就先不寫出來了。
公儀靜沒問目的地,人如其名,他就靜靜地跟在雲夢澤後邊,一起來到演武場。
通過演武場前麵的通知欄,雲夢澤很快找到高林所在的區域,帶著公儀靜過去。
高林正在跟人練刀,他大敵已除,心中很是暢快,隻覺得一塊十年來一直壓在自己頭頂的大山崩裂了,他終於可以從被人壓著打的狀態下探出頭來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看什麼都覺得完美。
包括自己的刀法。
挑戰台上都是使刀的修士,高林是一把九環刀,另一人則是馬刀。
高林一直在進攻,從未後退防守,每一次揮刀,厚重刀背上的九個鐵環就會發出沉悶響聲。
這些鐵環不僅僅起折震懾敵人的輔助性作用,它們還可以幫助主人乾擾敵人的視力和聽力,從而讓主人找到錯漏一擊製敵。
對麵的馬刀顯然受到乾擾,注意力一時間被鐵環引去,這讓高林找到空隙,一刀斬下,將對手淘汰出去。
那人彆高林打下挑戰台後,抱拳敬佩道:“師兄刀法越發精湛了,假以時日,必能為學宮取得一個好名次。”
高林一點也不虛偽,對誇獎來者不拒。
他在跟各種挑戰者的切磋中逐漸找回自信,越來越膨脹了。
為什麼自己每一次對上雲白都被打得落花流水?那還不是因為她太變態了,高林一點也不想說出那兩個字,什麼“天才”?沒了命的那還是天才嗎?
反正最後回來的是自己,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高林扛著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朗聲道:“下一個!”
一道纖細的身影走了上來。
高林定睛一看,馬上爆發出猛烈的嘲笑聲:“怎麼是你啊,你可想好了,這裡不是你跟姐姐的過家家遊戲,我可不會因為雲白剛死就對你手下留情!”
雲夢澤:“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我隻問你,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麼樣的?”
高林用眼光示意他人將挑戰台關閉,“行,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成全你,跟你切磋一場好了,反正我時間有的是。”
“至於事情的經過?我本來想著故人已逝,給雲白留幾分麵子,沒跟堂主以外的人說,沒想到你倒是找上門來踢館,罷了罷了,既然你不在意雲白的身後名,又那麼想知道,那我隻好全盤托出了。”
“你聽好了。”高林勾起惡毒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我們誤入羅刹門的法陣,被困其中,跟掌教分開,雲白帶著其他人走另外一條路,而我堅持己見,選擇另外一條路,最終走了出來。”
他聳了聳肩膀:“這就是你想聽的過程,你看,我才是對的,如果非要找一個罪魁禍首的話,那就是雲白的剛愎自用害死了所有人。”
高林饒有興致地盯著雲夢澤看,他很期待聽了這一番話後雲夢澤會有什麼反應,是愧疚地捂著臉哭,還是為了以後著想跟雲白當場割席呢?
但無論哪種反應,他都愛看。
雲夢澤動作都沒變一下,抬起頭平靜道:“開始吧,希望師兄你待會說的話跟現在一樣。”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屏障籠罩了整個挑戰場,這是為了不讓對戰雙方波及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