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懷著同樣的疑惑,沒著急問,而是先將人帶進房間。
有什麼問題回房再說,外麵太危險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人看見。
等一群人回到安全的房間,雲夢澤幫著方禧將暈著的人一個個拖到牆壁旁邊靠好或者躺好,鄭重其事地伸出手探了探他們的鼻息,確認還活著以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方禧不喜,嚷嚷著問:“雲師妹你怎麼回事,就這麼確定我會對他們做不好的事情?都是學宮弟子,我作為師姐,愛護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傷害他們?”
雲夢澤默然不語,摸了摸一個到現在都沒醒過來的學生,他歪向一邊的腦袋上肉眼可見起了一個大包。
如果拿過方禧的刀做參照物的話,可以發現,這名學生腦袋上的大包,跟方禧的刀鞘寬度一模一樣。
雲夢澤斜睨一眼方禧,方禧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雲夢澤,視線遊移,最後為了緩解尷尬,問出一句:“你是如何辦到的呢?讓這麼多人都乖乖聽你話地跟著回來?”
這次行動的成員都是一群眼高於頂的年輕修士,要讓他們乖乖聽話難度不小,雖然可以做到,但耗費的時間可不少,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因此,雲夢澤選擇了“示弱”一招。
要怎麼迅速說服一個人,讓他相信你的話,尤其是這個人的境界遠高於你的情況下?
首先,你得提前在心裡打好腹稿,待會見到人的第一句要說什麼,如果人有疑問又要怎麼回答,才能在第一時間內迅速地給出有用的信息,也不用將事情的原委全然敘述出,隻需要挑幾個重要的節點,讓對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然後,再無意中透漏出他們正在奮力自救,人多力量大,如果再多一位可靠的師姐/師兄就更好了。
最後,再拿出小時候收壓歲錢的表情和姿態,誠懇地邀請麵前這位可靠強大的師兄/師姐加入就大功告成。
當然,這一過程中,雲夢澤都是以弱不禁風的文修形象示人,杏仁眼微微發紅,怎麼看怎麼需要幫助。
就算她之前在飛舟遇襲時毅然站出指揮眾人,幾乎是以一人之力主導了那一座可怖的殺陣,那又怎麼樣呢?
文修嘛,奮起強硬隻是一時的,像這樣楚楚可憐才是常態。
這樣一位境界低下,為了營救親人才毅然踏上危險旅途的文修,在你麵前真情實感地請求你的幫助,你會不答應嗎?
當然不。
就這樣,雲夢澤順利地將見到的人都帶了回來。
現在輪到方禧了。
“師姐,你是怎麼把這一串的人帶回來的呢?”雲夢澤更想問的,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顧慮到雲白與方禧相識,還是給她留了點麵子,換了種更加委婉的說法。
方禧視線繼續遊移,“就,這樣……那樣……帶回來了。”
這真的不能怪自己,她原先是很努力地執行著雲夢澤交給自己的任務,逮著人就說:“這裡發生了危險,掌教們都跑了,你跟我一起去個安全的地方,我們一起想辦法將敵人趕出去,在掌教回來之前保全自我。”
但對方通常都有許許多多,五花八門的問題。
有質疑她動機的:
“你怎麼知道掌教們跑了,是不是在誆我?”
有質疑她智商的:
“你一個沒腦子的武修什麼時候竟然也會動腦子思考了,不會是有人特地通過你的口來告訴我的吧?”
更有質疑她膽量的:
“幽州那城主我看了,修為不足四境,他要是來了我一斧頭下去,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不戰而逃嗎?”
方禧解釋得煩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要是讓她用三天三夜對著石頭練刀,她也是可以沉得住氣,慢慢地一分一秒拆解刀招,絲毫不會感到厭煩的。
但是要讓她重複著不知道說了幾次的話語,跟人解釋原因,她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但是再不願意也答應了下來,總不能丟兵棄甲、落荒而逃吧。
於是看著眼前人喋喋不休、一張一合的嘴巴,方禧手癢癢了。
手癢,自然就需要一樣東西來止癢。
還有什麼比一柄觸手冷硬、材質堅固的刀鞘還合適的呢?
手感上佳,大小尺寸正合適,最主要的是,方禧十分熟悉敲下去就讓人閉嘴的力度,不會鬨出大事來。
看著軟軟倒下去的麵前人,方禧突然就覺得手不癢了心不顫了,渾身上下都舒服了。
行吧……
雲夢澤扭過頭去,這種以武服人的作風,總有一種熟悉的既視感,跟雲白十分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既然事情已經造成,雲夢澤也沒有多言,統計了兩人帶回來的人數,發現還遠遠不夠,現在隻看公儀靜那邊了。
她對方禧說,“師姐,你現在在這裡守著,我這裡有事情來龍去脈的文字說明,等人醒過來就給他們看,你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等到掌教他們回來。”
“我一個人出去找師兄,他許久不回來,可能有變,急需人來救援。”
方禧著急了:“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啊,要是遇到什麼歹人我要怎麼跟雲白交代!”
雲夢澤好言安撫,方禧還是不放人,直到雲夢澤用眼神暗示那些還在暈倒著的人,方禧才偃旗息鼓。
她自知理虧,終於同意讓雲夢澤出去,隻是在她出門前,將自己儲物戒裡的東西都翻出,一股腦地塞給雲夢澤防身,這才稍稍安心。
於是雲夢澤就拿著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儲物戒,一個人上路了。
走道縱橫交錯,雲夢澤也沒有幫手,她無法判斷在哪個拐彎就會迎麵碰上敵人,在鬼鬼祟祟走了一柱香,也沒有找到公儀靜的時候,她終於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