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麼?
雲夢澤被這一突然的變故驚呆了,這人怎麼跟人格分裂一樣,突然變了個樣?
還是說這就是修真界的精神分裂的臨床表現?
雲夢澤緊緊盯著明覽,不放過他臉上一丁點的表情變化,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覽”繼續用那一副粗糲難聽的嗓音說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耐心,還這樣詳細跟人解釋用意,接下來要不要把我們的計劃一字不落地告訴人家小姑娘?”
這句話裡麵,充滿了傲慢、不滿還有質疑,分明就不是從前那個“明覽”。
接下來,雲夢澤眼睜睜看著話音剛落,“明覽”神情一變,難以言喻的黑霧飛速地從那張臉上褪去,他又恢複到從前那個光風霽月的城主模樣。
“人家小姑娘聰明,自己猜出來了,我既然有空閒,跟她掰扯明白也好,省的他們總以為我們是一群浪蕩行事、不擇手段的瘋子,你看看,一聽這片土地的世家都被我們給屠了個一乾二淨,他們都很不可思議呢。”
還是那種雲夢澤熟悉的語氣,看來,這就是正常狀態下的明覽了。
“不過你突然跳出來,著實讓我震驚,不是說好了你每次出來之前都會先跟我打聲招呼,而且非必要不出現嗎?”
明覽很是不滿,他不滿的是另外一個“明覽”,雲夢澤聽得雲裡霧裡,腦袋不斷在明覽和大師兄之間轉動,像個向日葵一樣,想從公儀靜這裡,知道更多的信息。
這怎麼回事,難道是一體雙魂?有兩個人的魂魄存在於同一個人的軀體中?
但是她的算盤落空了,公儀靜緊皺眉頭,如臨大敵一樣盯著明覽,根本就沒空搭理自己。
幾乎是一瞬間,明覽臉上的表情又變了,雲夢澤麻木地看著這一切,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噢,這又是要大變活人了是嗎?
果然如她所想,另外一個“明覽”出現了,他渾不在意地嘶啞著說:“聰明點好,死得明白也行,不算白來了這世間一遭,也算死得其所了。”
喂,你們兩個不要在這裡輕飄飄就決定我以後的歸宿啊,誰死了?又是誰要當個明白鬼了?
雲夢澤滿頭黑線,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情況不明,她還是謹慎地選擇了閉嘴,靜觀事態發展。
“明覽”說完這番話後起身往外麵走起,還有更多的人在船上等著自己去抓呢,哪來的閒工夫說這麼多的廢話。
不過在臨出門前,他還是回過頭,一臉高深莫測地對著雲夢澤說:“你還真像你姐姐。”
“當然,我說的不是容貌,而是性格。雖然你們兩人一靜一動,動若瘋兔,靜的那個人動起來跟瘋兔比也不遑多讓,但是就能看出血緣聯係,真是神奇,我一生都在研究血之秘術,到現在也沒能全部研究明白,可歎可歎啊!”
說完抬腿就走,砰的一聲關上門。
雲夢澤還沒反應過來,坐在原地呆了幾秒,後麵才終於琢磨清他話裡的意思,姐姐,雲白?
聽“明覽”這意思,他是見過雲白?
不僅是見過,還打過交道?
雲夢澤第一時間撲到緊閉著的門上麵不斷地拍打,“你什麼意思!”
“明覽!你給我回來!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回來!給我回來!”
“我跟我姐姐很像?你見過她是不是?是不是!她現在在哪,現在在哪裡?”
雲夢澤雙腿被束縛,她隻能像一個長條的大被褥一樣蠕動到門口,踢門呢也很是艱難,兩條腿被綁到一起,不能一直腿站著一直腿去踢門,隻能跳起來,跟一個立定跳遠的運動員一樣,同時擺動雙腿雙腳去踢。
“砰!”
“砰砰!”
“砰砰砰!”
雲夢澤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但是她完全顧不上了,隻想憑借著一番蠻力將麵前這個九中的木門打破,把明覽捉回來好好問個清楚,雲白到底在哪裡。
公儀靜看不下去了,也跟著蠕動到她身邊,低聲勸到:“先彆激動,不要中了他們的陷阱,你仔細想想,你先前在船上跟我說的話,你跟姐姐是有心靈感應的,雲白現在一定沒事,明覽是想激怒你,擾亂你的心誌,你可千萬不要上當!”
雲夢澤蓋在門上的五指微微一蜷,隨後緊握成拳,眼睛裡燃燒著熊熊怒火。
是啊,公儀靜說的在理,明覽為什麼說出那句話?即使她現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但能肯定的一點是,他必定是帶著很濃重的惡意,不想讓雲夢澤好過,才故意這麼說,道出了雲白的存在。
既然這樣,自己更加要保持冷靜,不能中了他們的圈套。
雲夢澤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必須冷靜下來,在這裡無論再踢多少次門都打不開,都叫不了他回來給個說法。”
於是,冷靜下來的雲夢澤和公儀靜一起艱難地回到人群中。
他們兩人都被捆得嚴嚴實實,這一小段路走得極為艱難,兩人相互扶持著走回來,你扶著我,我靠著你,步履蹣跚,跌跌撞撞。
伊前和伊後使了個眼色。
伊前:瞅瞅,這兩人怎麼硬是走出了一股老夫老妻的味道,還是那種在艱險困境中相互扶持的老夫老妻。
伊後:不確定,再看看。
還沒等伊前伊後琢磨清楚的功夫,雲夢澤和公儀靜就回到人群中坐下。
雲夢澤一語驚人:“我們現在很危險。”
杠精本杠馬克己出聲了:“我們很危險,但是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了嗎,我們大家都知道啊。掌教不知去向,我們被人捉住,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
雲夢澤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這種蠢人她都不想費口舌,但是看到其他人也跟馬克己一樣睜著純潔懵懂的眼睛看著自己,就不能不仔細掰碎了一口一口地喂進他們腦子裡。
“我的意思是,就算剛剛明覽還沒有打算對我們如何,待會他也會朝我們下手的。”
雲夢澤對著公儀靜使了個眼色,“師兄,你來說。”
公儀靜接受到雲夢澤的示意,點點頭。
方子文:?
包子南:?
說什麼,怎麼雲夢澤你給大師兄使了個眼色,人家就知道你在說什麼啊,你們倆什麼時候培養的默契,還背著我們,不告訴大家?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但公儀靜就是能知道雲夢澤在說什麼,很自然地接過話頭,流暢地說:“奪舍。”
“有另外一個人住在明覽身體裡,這是奪舍秘術。”
什麼?!
奪舍?
這個詞大家都有多長時間沒聽到過了,好像是老一輩才會拿出來嚇唬人的話。
旁邊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怎麼會呢?
馬克己的聲音都帶上了幾絲顫抖,“不……不會吧,這種多年未見的邪術,不會這麼巧被我們撞見了吧?!”
“是啊是啊。”
“是不是看錯了啊。”
奪舍,指的是一人將靈魂寄居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即奪取另一人的身體據為己有。
這種邪術一直是盤古大陸明令禁止的,但是屢禁不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誘惑力太大了,一直都有人心動。
試想一下,當你看到一個修為天賦都比自己要高上不少的修士,會很嫉妒,會很羨慕,那現在有一個方法放在你麵前,讓你可以輕易就把羨慕嫉妒的那個人的一切都據為己有,這樣還不心動嗎?
聖人都很難說不吧!
包子南撓了撓腦門,“應該不是吧,很少聽說奪舍的同時還能有兩個人存在於一具身體裡麵的。剛剛明覽那個反應,應該是,耳妄聞。”
這是他從爹娘那裡聽說來的,他家組上也有人存在這種精神問題,因此,他對此有一點了解。
《靈樞·癲狂》裡麵記載:“狂,目妄見,耳妄聞。”
意思就是由於肝火妄動,耳中時有幻聽,眼中時有幻象。
奪舍,應該是一個人由裡到外都被換了個芯子,但是明覽這個樣子,更像是耳妄聞,即精神分裂。
公儀靜搖搖頭:“不,奪舍也分很多種形式的,明覽這種症狀,很可能就是奪舍。隻不過他與來奪舍的那個人達成了合作關係,換句話說,明覽是主動成為被奪舍對象的。”
一語驚呆眾人。
怎麼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聞所未聞!
包子南顫顫巍巍地說:“那這樣說來,明覽豈不是很……變態?”他絞儘腦汁,斟酌許久,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