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越到緊張的情況就越喜歡想七想八,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她都已經把以後的石碑上要刻些什麼內容想清楚了。
不如就寫“盤古興,文修王”,天下劍修不許一身素縞,隻能穿紅的綠的藍的紫的,反正不能穿白的。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雲夢澤搖了搖腦袋,將滿腦子這些亂七八糟的廢料給倒出去。
大師兄你到底在哪裡啊!
近些的地方都找不到公儀靜,雲夢澤甚至拿出鏡花水月將它當成一個生命探測儀來使用,不斷地在雪麵搜尋,依舊見不著公儀靜的行蹤。
可能是在遠一點的地方?雲夢澤疑惑地想,說不一定是從飛毯栽下來的時候被扔得遠了很多,拋物線起伏大,這才跟自己不在一個方位。
於是雲夢澤抱著微小的希望,開始以自己為圓心,往外圍仔細地搜尋起來。
就在她提心吊膽的時候,果不其然在稍稍遠一點的一處小土堆上,發現了坐著看雪的公儀靜。
雲夢澤很是無語,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走過去,叉著腰就往他麵前站去,完全擋住了公儀靜看雪的視野。
她氣衝衝地說道:“大師兄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現在這麼危險,你就自己一個人坐這裡看風景,不知道要來找我嗎?”
公儀靜依舊抬著頭望向遠方,看起來跟之前一模一樣,但是雲夢澤多敏銳的一個人啊,看了一會就發現跟之前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眯著眼狐疑地湊近公儀靜,想要更加仔細地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就發現他眼神遊移,目光心虛,看天看地就是不肯跟雲夢澤對上視線,即使她現在整個人杵在公儀靜的麵前,他也不敢看她,反而竭儘全力避免兩人目光相接,他好像對左右的風景生出了無限的好奇心,就連腳下的腳印都能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這心虛的小眼神,扭捏的肢體動作,還有遊移的視線,公儀靜這不會是……
“大師兄你不是傻子了!”雲夢澤脫口而出,“太好了你終於恢複了!”雲夢澤欣喜異常,終於不用一個人辛辛苦苦帶著另一個失去行動力的同窗了,終於可以兩人合力逃出雪原了!
眼瞧被拆穿了,公儀靜也裝不下去,用儘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嗯”字來,然後生怕音量過小雲夢澤聽不到似的,幅度不大地連著點了幾下頭。
雲夢澤更加疑惑了,“大師兄你變好了恢複了怎麼不來找我,反而一個人坐在這裡看風景,這也沒什麼好看的啊。”
周圍都是雪,除了雪以外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區彆隻是高點的雪和低點的雪,他怎麼就看的這麼專心致誌呢。
雲夢澤狐疑地打量公儀靜,不對勁,真的不對勁,會不會是還沒恢複,是他在誆自己?
在雲夢澤宛如八百瓦探照燈的注視下,公儀靜顯得越發緊張了,他甚至連手都不知道放哪了。
雲夢澤看著他的動作覺得這裡麵大有可挖掘的空間,臉也越湊越近,想要從他臉上的微表情來分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公儀靜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想起兒時家裡的寵物,一隻威風凜凜的大白狗,每當它做了什麼自己也知道的錯事,就會像現在的公儀靜一樣,心虛得不敢看人,全身的毛孔還會散發出一種可憐、無辜的氣質來。
那麼問題來了,公儀靜到底是因為什麼不敢看人,他又是做了什麼錯事啊?
在雲夢澤眼珠子都不轉一下,頗有壓迫感的注視下,公儀靜更加奇怪了,他低眉垂眼不說話,呼吸聲慢慢加重,偶爾還來一個深呼吸,好像對麵的雲夢澤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最令人驚奇的是,雲夢澤眼睜睜看著公儀靜的兩隻被凍得發白的耳朵,竟然在三秒之內由上而下漸漸染上紅色,變得通紅無比。
哇哦,雲夢澤在內心驚歎,居然還有人的耳朵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迅速變色,也沒聽小道消息講大師兄有妖族血統啊。
就在雲夢澤對公儀靜的耳朵很感興趣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一個念頭,公儀靜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會不會是因為……因為他害羞了?
因為想起了先前的一切,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也想起自己是如何頭腦一片空白地依賴雲夢澤,差點還因為一雙一定要攬住人家腰的手搞得毯毀人亡。
所以才顯得這麼奇怪,原來都是因為不好意思嗎?
試想一下,你原本是眾人皆知的高冷劍修,光風霽月的門派大師兄,沒想到私底下卻會因為放完大招變得懵懵懂懂,跟一個稚子沒什麼兩樣,既沒有防備心也沒有主見,被拉到哪就乖乖去哪。
最關鍵的是,這一幕還被人看見了,得多厚臉皮的人才能不當一回事啊!
反正公儀靜不能,所以他現在才會麵紅耳赤地坐在坡山上,目視遠方,除了偶爾發出幾個音節以外,跟個冰雕雕像也沒什麼區彆了。
但是雲夢澤完全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她作為八卦小報的主筆,平生見多了彆人的黑料,什麼土大款豪擲千金被人騙財騙色啦,什麼結業考試找搶手被認出是小宗門的長老啦,什麼天之驕女私底下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對著小貓咪化身石磯娘娘啦……不一而足。
所以跟上麵這些比起來,公儀靜這件事也不算什麼了!
再說了,雖然被雲夢澤戲稱為“一個傻子”,人家也沒有真的變癡呆,更像是循著本能在行動。
“好了!”她一章重重地拍上公儀靜的肩膀,跟他說,“好了好了!這才多大點事,不就是被我看到不同的另一麵嗎,一個時辰過後我就給全忘了,你也彆放心上,我們還是找找出去的路吧!”
眼見公儀靜還是一副扭扭捏捏放不開的模樣,雲夢澤更是加重了拍他肩膀的力氣,同時加大了音量寬慰道:“多大點事啊大師兄!我一定不會跟其他人說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雖然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但也是為了救我才導致的,我一定給你守口如瓶,不跟外人說!”
聽了這話,公儀靜才慢慢有了一點活力,不再跟冰雕一樣生人勿近,雖然說還是一副麵紅耳赤的純情模樣,但也願意跟人交流了。
他難以啟齒似的,從嘴巴裡擠出幾個字來:“……好。”
但神情動作卻完全不像好的樣子,依舊是耳朵通紅,眼神遊移,雲夢澤看了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外強中乾。
這麼純情的嗎?不就是摟了一下小腰,摸了一下小手,就這麼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