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團體賽初賽開始的日子。
太行山山腳下,雲夢澤三人組早早等在了這裡,排著隊等抽簽。
等著抽簽的隊伍長如遊龍,排滿了人,看不到儘頭,雲夢澤三人等在裡麵,打著哈欠百無聊賴。
曲霜眼圈都是黑的:“好累啊。”
雲夢澤沉思,據說成年後的狗,每天都要睡18—20個小時,曲霜昨天訓練到很晚才回去歇息,按這個數據算下來,她昨晚隻睡了三個時辰不到,按理來說遠遠少於需要的睡眠時間,她感到累也很正常。
“那你呢?”雲夢澤唇角抽動,問打著哈欠眼淚花都要冒出來的譚白薇,“你是因為什麼?”
譚白薇:“我畫興大發,昨晚半夜畫到萬籟俱寂時才歇息。”
雲夢澤:“……”
她是真的很無語,合著昨晚為這場比賽做了準備的隻有自己啊!
雲夢澤搖搖頭,不說話了,她怕自己再說下去,會忍不住退隊。
抽簽的隊伍很快輪到他們,譚白薇昂首挺胸上前,不假思索地催動靈力,從桌子中間的儲物袋裡麵引出一枚玉簡,翻開,上麵寫著一個字:陸。
是第六場!
雲夢澤喜上眉梢:“六六大順,看來這個吉利的數字昭示了我們的比賽會有一個好結果,薇薇你運氣真的是沒的說!”
三人中讓譚白薇去抽簽,也是因為她自帶幸運光環,這種玄學不服不行。
就在三人興高采烈地討論這個數字有多麼吉利的時候,旁邊有個人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哼!學藝不精的人就會這樣,總是把一丁點不知所雲的東西看做大吉的征兆,發什麼美夢呢?要是抽簽抽了個‘六’就預示接下來都是六六大順,那我還抽了個‘八’呢,豈不是說我接下來八八大發?”
這個潑冷水的人,當然就是天辰學院的葉希仁了,雲夢澤並不知道他三天前跟宋桑傑保證了會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給宋桑傑等人報仇雪恨。
然而,葉希仁初賽沒能跟雲夢澤抽到同一個隊伍裡麵,此時此刻正在懊惱,因此才出言找茬。
雲夢澤不知道他跟自己的糾葛沒關係,隻要看清他身上的天辰製服就行了。
“噢?你抽了個‘八’?”
葉希仁下意識地就點頭。
雲夢澤驚呼一聲:“你竟然抽中了第八場,那豈不是……”
豈不是什麼?接下來的話雲夢澤沒再說清楚,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用一種混合了憐憫、驚訝、辛災樂禍的眼神看著宋希仁,就是不開口說話。
宋希仁都想抓住她上下搖晃,讓她給出一個準話了,但雲夢澤就是不說,不僅不說,還帶著隊友翩翩遠去。
曲霜和譚白薇都不是伶牙俐齒的人,雲夢澤在三人小隊裡一向承擔了對外交流、對內解釋的工作,在跟葉希仁交鋒後,曲霜和譚白薇這兩個嘴笨的人都迫切地想雲夢澤給出一個答案,一個雲夢澤這麼不把剛剛來找茬的那人罵得狗血淋頭的答案。
雲夢澤苦口婆心:“我跟你們說啊,遇到這種人,這種傻子都不理的瘋狗,不要想著在話上說過他,也不要跟他糾纏,你想在他的邏輯裡用道理打敗他是很難的,他會把你拉到跟他同樣的層次,再用他層次裡的豐富經驗打敗你。”
“最好呢,就是學著我剛剛的辦法,無視就行,但無視也是有技巧的,普通的無視他,當作沒看見一樣,會讓這種人覺得你害怕了,他大獲全勝。要像我剛剛那樣,用蘊含著複雜的眼神看他一眼就行了,話也不要說完,要學會留白,給他腦補的空間,對他這種人來說,忍不住想東想西的最難受了。”
殺人誅心啊!
曲霜和譚白薇肅然起敬,忍不住思考她們兩人這幾天有沒有不小心得罪雲夢澤什麼的。
譚白薇:“你為何如此熟練?”
雲夢澤無奈:“沒辦法,惹的人多了,你也會這樣的。”更彆提她還有個嘴上沒把門的姐姐在了。
曲霜則在沉思,雲夢澤教的這個真有用,今年她回去族地應對那些不討喜的親戚,也要這樣!
雲夢澤掩唇輕笑:“你們信不信,這個人,他現在正在抓狂?”
果然如雲夢澤所料,葉希仁此人,正在瘋狂回想雲夢澤的一舉一動,她輕飄飄斜著過來的眼神,她分明知道什麼卻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抽中的第八場有什麼不對?是有大人物參加,還是有了不得的對手?亦或是什麼專門針對天辰學院的陷阱?
葉希仁思緒萬千,一時間腦子都快要爆炸了,他在角落蹲下:“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什麼啊啊啊啊!”
都怪雲夢澤!宋師兄說的對,此女不可小覷!
雲夢澤不知道,因為她,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可憐人,但就算她知道,說不定還會拍手叫好呢!
全部參賽選手很快就抽簽完畢,第一場大混戰已經開始,曲霜憑借一股王霸之氣愣是帶著雲夢澤和譚白薇擠到第一排觀戰。
看了一會,雲夢澤就覺得“大混戰”的彆稱真是很準確,學生們一進去大台子,猶如混亂的羊群進了大草原,區彆就在於比賽台子上根本就沒有頭羊。
大部分的人一進去就被攻擊,剩下的人則是會被攻擊的餘波波及,或主動或被動地參與其中。
雲夢澤看了一會,搖搖頭,這個場景,根本就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仙氣飄飄的門派大比模樣,反而更像是街頭混戰。
你給我一巴掌,我反手給你一個暗箭。
曲霜很有同感:“這架勢,怎麼那麼像我們大天狗原身撲在一起相互玩耍打鬨的場景?混亂不堪,沒一點修士的樣子!”
譚白薇瞠目結舌:“我們待會上了台也要這樣嗎?”
雲夢澤苦笑,跟同伴對了下眼神,按照這個發展下去,他們賽前做的種種準備很大可能都沒有用武之地,在各種混戰中,一切的計劃都是絆腳石。
但是沒關係,雲夢澤突然意味不明地勾起笑,跟同樣笑開的同伴對視一眼,她們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換句話說——隨機應變!
青銅鐘聲響起,第一組結束,接下來是第二組,然後是第三組……
在第五組比賽開始的時候,雲夢澤三人也找了個地方坐著,靜心養氣,準備上場。
雲白坐在觀戰的高台上,眼神一瞬不動地看著雲夢澤,縱使高台之下人聲鼎沸,人群來來往往,她也總是可以在第一時間認出妹妹的位置。
雲白給妹妹發出鼓勵訊息之後,久久沒有放下玉簡,這段時間雲夢澤的一舉一動她都放在眼裡。
妹妹一直在努力備戰,雖然她之前才說,參加團體賽隻是為了更好地搜集八卦資料寫文章,玩玩罷了,但是她做的這一切,可不隻是玩玩而已。
“哎,你妹妹是不是就在下一場了?”就在雲白思緒萬千的時候,有個人上前搭話,側頭問雲白。
雲白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隻是簡單地點了下頭,然後閉口不言。
偏偏那人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說下去:“哎你說,你妹妹進階之後戰力有沒有大大長進啊?我還從沒見過文修打架呢,文修怎麼打架的啊,拿著筆到處戳人嗎,還是朝對方潑墨水?哈哈哈哈真是太搞笑了,這個戰鬥力,隻是到此一遊的吧?”
就算雲白再遲鈍也知道了,這個人是不懷好意來找茬的。雲白還沒發聲反駁呢,坐在她旁邊的公儀靜已經開口了,他淡淡地說:“沒見過世麵今天就可以見識一下。”
在來人被噎得臉色漲紅說不出來話的時候,公儀靜又加了一句:“不用謝。”最後補充道:“實在想要感謝的話,可以等比賽結束,找到小師妹當麵道謝,畢竟你能見見世麵還多虧了她。”
雲白撫掌大笑,這一番對答可真妙!
公儀靜看起來沉默掛呀不喜歡說話,怎麼口才也突然變好了?
雲白想起雲夢澤跟公儀靜在幽州獨自相處的那三天,不由得警惕起來,該不會是那三天裡,公儀靜跟雲夢澤學習的吧?
這小子,狼子野心啊!
於是,在懟完不懷好意之人的公儀靜對雲白扯出一個微笑的時候,雲白冷哼了一聲,笑什麼,跟誰笑呢,你誰啊你,跟你很熟嗎?
不認識,這人真奇怪!
“第五組,結束!”
“第六組,準備!”
來了來了,雲夢澤就要上場了。
三個人在台子入口領取了一個小小的臂章,上麵寫著“六”字。
然後等著上一場的人結束比賽,第六場的人才依次進入。
照舊是曲霜開場領頭,雲夢澤和譚白薇乖乖跟在她身後進去,一進去,雲夢澤就在飛快打量比賽環境,在腦海中飛快記下。
身臨其中才能感受到比賽場地的龐大,舉目望去一眼看不到儘頭,也分不清淘汰的界限在哪裡。
比賽還沒開始,人已經滿了,大家都在尋找著最有利的位置,紛紛朝著中間擠去。
大家都是同一種看法:既然出界就算淘汰,那麼越往裡麵越安全,中間就是最安全的位置。
怪不得所有人都在爭搶中間的位置了!
但是雲夢澤三人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她不懷疑中間位置的安全性,可是,大家都覺得安全,那還是安全嗎?
那不就成了最危險的地方嗎?
於是在雲夢澤的堅持下,三個人一進去就縮在角落裡麵,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跟瘋子一樣去搶中間的位置。
果不其然,當代表比賽開始的青銅鐘聲響起,賽場上馬上陷入大混戰,這其中尤其以中間位置最為嚴重。
參賽選手們擠到一起,就連可供揮刀舞劍的空間都變得窄小不堪,但凡揮劍的動作大了一點,就會波及到其他選手。
雲夢澤還眼睜睜看見一個人對目標刺出一刀,巧合的是他的目標剛好一個轉身躲了過去,取代目標原來位置的人,竟然是那個人的隊友!
隊友中刀倒下,因為失去行動能力而出局。
一時間,擂台中央刀光劍影,還有各種顏色的法術光芒閃爍其間,被法術餘光波及到的人不勝其數,運氣好的還可以重新站起來投入戰鬥,運氣不好的隻能等來年再戰了。
在混亂的地方很容易敵我不分,傷害到隊友,曲霜和譚白薇看著中間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大大讚歎起雲夢澤的英明神武來。
雲夢澤不說話,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都打起精神來,不要放鬆戒備。
想到“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險”這一點的並不隻有他們一個隊伍,在雲夢澤三個人的旁邊,還有零星幾個人一起躲著,見雲夢澤打量過來的目光,他們也警惕地看過去,好像雲夢澤一動他們就會做出反擊。
幾個人形成了一種特定的默契,你不動我不動,大家龜縮在這個地方,等中間的人先打完第一波。
一刻鐘後,青銅鐘聲再次敲響,計時牌一刻不停地跳轉,最後停在一個數字上:82。
短短的十五分鐘,原先一百個人的大戰場上,隻剩下82名選手了,淘汰速度不可謂不高。
雲夢澤伸出腦袋看了下中央戰場,那叫一個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她雙眼發光地回過頭,高高興興:“太好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第一波,我們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