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好一大堆,雲夢澤卻神情未變,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她看著葉希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戲台上表演醜戲的醜角一樣,隻有不在意才會是那樣一副表情。
在雲夢澤身上,葉希仁一點都看不出,輸了比賽之人經常會有的那種沮喪和不甘心,反而在她眼裡的更深處,看到了得意和憐憫……
怎麼會是憐憫?那是看失敗者才會有的表情!
火上澆油的是,雲夢澤特地在這個時候,向葉希仁伸出雙手,快意道:“葉兄!彆玩了,快些下來陪我吧!“
儘說些胡話,葉希仁嗤之以鼻,好啊好啊,等我贏了這場比賽,我就下來陪你!
葉希仁轉頭就想催促裁判趕緊宣布淘汰結果,快點把雲夢澤的名字給添上去,然而卻在不遠處,看到幾個裁判組成的裁判團隊中,正在激烈爭論著什麼。
葉希仁心中一緊,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自從遇見了雲夢澤,他就老是有不好的預感啊!是雲夢澤這個人存在著大問題吧,是吧是吧!
葉希仁無視了地麵上雲夢澤熱情至極朝自己揮手的動作,緊張地注意裁判們的一舉一動。
終於,大約幾分鐘後,裁判們達成一致的共識,得出最後的結論,一人提筆,就要在大大的白紙上寫下淘汰選手的名字。
先是一橫,然後又一橫,是個“雲”字。
是雲夢澤的名字,看來她被淘汰已經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葉希仁終於全身都放鬆下來,情緒劇烈起伏之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餘光撇到雲夢澤開開心心的臉,就更加生氣了。
“繼、續、往、下、看、啊。”見他看過來,雲夢澤笑眯眯地給他比了個口型。
什麼繼續往下看?
果然如雲夢澤所說的,這還沒完。
當她的名字結束後,裁判依舊沒有停筆,繼續往下寫著。
葉希仁心裡不停地揣測,下一個是誰,他那兩個沒用的隊友?還是曲霜?如果是曲霜的話那就太好了……
一豎,一橫折,又是一橫,先是一個“口”字偏旁,然後在這個偏旁的右邊,裁判繼續寫了兩筆,一橫,一豎。
葉希仁原本不當回事,可是他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看下來這三個字那麼那麼熟悉啊?
最後再一看,怎麼還真是他自己的名字啊?
“葉希仁”這三個字,他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不知道寫過多少次,有多熟悉。
不可能!他心中駭然,覺得不可能,要麼是自己眼花看錯了,要麼就是裁判不小心寫錯了!反正絕無可能是自己淘汰!
本次的淘汰名單竟然有兩個人,一個雲夢澤,一個葉希仁!
這個結果一出,全場嘩然,人們不敢置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雲夢澤出界被淘汰這件事板上釘釘,我沒意見,但是葉希仁怎麼也跟著被淘汰了?”
“我沒看錯吧?是不是裁判有問題,他們寫錯了吧?”
“你瞧葉希仁在那裡,整個人都傻了哈哈哈哈!”
高台之上,天辰長老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盛怒之下幸好他還記得麵對的是柳靈仙這樣的大人物,勉勉強強保持住了一分對聖人的尊敬,但難掩怒氣,“請星月學宮給出一個理由,我方學子為何在沒有出界的情況下,依舊被判定為淘汰?難道身為東道主,星月就是這樣對待遠道而來客人的嗎?”
柳靈仙根本就不拿他當一回事,敷衍道:“聽下去就好了,難不成你還不相信我們眾位學院一起評選出來的裁判團隊?”
天辰長老胸口極速起伏了幾下,最後還是克製住怒氣保持了理智,坐了下來。
好,我就給你幾分麵子,聽聽裁判怎麼說,要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話,我們天辰可沒有那麼容易吞聲咽氣!
裁判們也知道他們的結論引起了多大的爭論,當中資曆最大的主裁判站了出來,朗聲向眾人給出了一個解釋。
“規則如此,我們都是按照規則來進行評判的。”
“先說雲夢澤,對於她出界被淘汰的結果想必大家沒有異議。那麼我們接下來說葉希仁。”
“葉希仁也出界了,因此被淘汰。”
馬上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來了。
“他怎麼可能出界,你當我們都沒眼睛的嗎?他現在還在擂台上呢!”此話一出,馬上贏得連聲附和。
主裁判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繼續往下說,“規則如此。”
“葉希仁的雙腳,右手,還有右肩以及以下的身體部位,都在結界外麵,根據今天下午最新修訂版的比賽補充細則來看,隻要有三分之二的身體露在外麵,那就符合出界的定義,自然被淘汰了。”
等等,這番話蘊含的信息太多,他們急需時間來消化。
已經有反應快的人率先看向葉希仁的方向,他呆愣原地,一直保持之前的姿勢沒有改變。
葉希仁是橫著跨坐在木欄杆上麵的,確實如主裁判所說,以垂直於水平麵的方向來看,他的雙腳,右手,還有右邊的大半個肩膀,都在擂台外麵,那按照規則來判定他出界淘汰,是沒錯的。
形勢一下子逆轉,天辰一方的人無不麵如菜色,心如死灰,其中反應最大的人,莫過於葉希仁本人了。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本來以為勝利已成定局、近在眼前,但是沒想到,還是被淘汰了。
葉希仁心中思緒萬千,都怪這該死的規則,都是規則壞了事!
等等,當初為什麼會有這條規則的呢?
好像是因為,看過了初賽曲霜的勇猛表現之後,為了抑製住大天狗的天生血脈之力,他們才聯合其他學院一起,增加了一條專門針對曲霜的禁止變回原型的規則。
但是他們也是要臉麵的人,做得太明顯了不好,於是又這裡摳一塊那裡摳一塊,想了一些其他的零零散散的規則補充了進去,這才有了那一條直接導致自己被淘汰的規則的誕生。
想到這裡,葉希仁不禁惡狠狠地抬頭瞪了雲夢澤一眼,“哼!”
換來的依舊是她恍若毫無顧忌的笑臉,“哎呀哎呀,我剛剛都讓葉兄不要硬撐,下來陪我一起坐著了。何必呢?反正遲早都是要下來的,早一點下來還早一點休息了不是?”
葉希仁恨得咬牙,但是一絲理智尚存,知道把事情鬨得大了誰也討不了好去,於是便按捺全身的暴戾因子,硬生生逼著自己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向他從沒有預想過的失敗者之路。
雲夢澤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一起坐,但是葉希仁好像沒看到一樣,硬是隔了老遠的一段距離,跟雲夢澤遠遠隔開。
主人都不在了,他所支撐著的幻境自然也隨之消散了。
大霧終於慢慢消融,先是周圍絲絲縷縷的霧氣,然後從四周往中心逐漸消失,最後是中間的霧氣。
中央戰場終於被展露在眾人眼前,許久不見的曲霜這才出場,好多人之前一直集中注意力在雲夢澤和葉希仁的交鋒中,都快要忘記了還有曲霜這個人的存在。
隻見中央戰場上,隻有曲霜一道人影站立於人前,她的身旁,則倒著兩具軀體,顯然正是葉希仁的兩名隊友——他們天辰學院最後的希望。
忽然,擂台判定這二人傷勢過重被傳送出擂台外麵,整個擂台上隻剩下曲霜一個人的身影。
按照規定,最後存活的那個人所代表的隊伍將會取得最終勝利。
象征著比賽結束的青銅鐘聲響起,慢了半拍的觀賽席上突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如排山倒海一般。
裁判的最終判決應景響起:“團體賽決賽的頭名,雲夢澤、譚白薇、曲霜三人小隊!”
此戰,星月學宮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