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裡出的錯,事情好像朝著毫無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而且偏的還有些多。
太宰治就這麼維持著在沙發中的坐姿,臉上肌肉不知做什麼反應般地微動了動,露出了一個奇怪的有點似笑非笑的表情。
與之相對的,目光沉了下去。
鐘表指針的滴答聲表明時間還在流逝。似乎是因為被盯得有點久了,下方的西島憲抿了抿嘴,有些不自然地垂眸錯開那針紮般鋒利的視線,再次抬眼看向太宰時瞳孔微不可查地抖動了幾下,頗有些強裝淡定的意味,“……”
見對方如此這般,太宰治眉頭一點點擰了起來。
太宰十分擅長洞察人心所以看得出來,對方確實是在緊張。
可是在他的設想中,接下來本應該是西島憲企圖用園藝剪刀行凶的畫麵,然後他們會進行一番周旋,最後被他扮豬吃老虎成功製服,將嫌疑人捉拿歸案。
明明前麵也是這麼鋪墊的。
太宰治確實十分擅長應付惡意,唯獨不擅長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直球。拋開彆的不談,若是女子還好,他經驗豐富,操蛋的是他還沒有被男子表白過的經驗。
“哈……西島先生。”結果就是半天過去,太宰治也隻是抬手揉了揉額角,聲音悶悶地質問:“憑什麼說喜歡我?”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
下邊,西島憲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實實在在地思索了片刻後放棄了,隻是有些底氣不足地回道:“喜歡就是喜歡。”
挑了挑眉,太宰治不語。
好在西島憲此人的情商和臨場反應也很不錯,他沒有作過多糾纏,迅速將表情恢複如常後準備站起身來:“抱歉,太宰先生,我喝多了。”
然而下一刻,太宰治伸出手搭在西島憲的肩膀上,將他的身體向下按了回去,問:“近期的新聞看了嗎?”
太宰治居高臨下地開口,他麵無表情,眼底冷意一點點地溢了出來,字裡行間也聽不出情感:“萬一我是那個連環殺人犯的話怎麼辦。”
麵對卸下溫柔偽裝的太宰治,西島憲並沒有過多驚訝,隻是眨了眨眼:“新聞?我很少看,因為工作緣故沒什麼時間。”
接著,他摸著下巴,表情習以為常:“連環殺人犯……嗎,也難怪呢,畢竟這裡是橫濱。”
民風淳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太宰先生不可能是。”
“這麼肯定?”太宰治笑了下,那絕對不是什麼友善的表情。
沒有被太宰可怕的笑容嚇到,西島憲目不轉睛地點了點頭。
太宰治再次想起了監控視頻裡的身影。年齡大概在20歲上下,還很年輕,身高在175cm左右,黑發,左撇子,偏瘦。
究竟是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其他的事情暫且不論,隻是借著機會進一步確認一下身體特征的話……
終於,太宰治從沙發裡站起身,不是很溫柔地捏起西島憲的下頜,“我不喜歡男人。”
“不過……試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西島憲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微微亮起。
“中途有任何讓我感到不適的地方我會離開。”太宰治補充。
“這點我也一樣。”西島憲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在他西島憲的生命軌跡中,向來也是容易受到女性歡迎的類型。不過,遇到讓他心動的男性還是第一次,不免會感到新鮮和好奇。
“去我的臥室吧?”西島憲提議道,然後不等太宰回複便拉著太宰治的手腕將他帶去臥室。
……
近距離接觸和正常的社交距離不一樣,所有的細節都會被無限放大。
現在,西島憲的外套被隨意地丟在椅背上,內裡的襯衫,扣子被從上至下解開了大半……上方,太宰治的目光就這麼赤裸裸地一點點掃過西島憲的身體,表情過於平靜,視線過於冷酷了,給人感覺不像是在看“一夜情”對象,更像是在檢查某種物品。
身上勻稱,很瘦,肌肉線條隻有薄薄一層,不像是經常鍛煉身體的類型。
接著,太宰治伸出手來和西島憲的五指相扣,如普通的情人般一點點摩挲過對方的掌心和指縫,一直延伸到指尖。
西島憲雙手的指腹都有一層薄薄的繭,似是彈琴留下的。而且,左手的薄繭要略微厚一些,說明西島憲的確是左撇子無疑。
確認完畢後鬆開西島憲的手,像是執行任務般機械地繼續著手下的動作,進行中,太宰治無意間抬眼朝西島憲的臉上投去一瞥。
這一瞥就沒有再收回視線。因為,他發現西島憲很不對勁。
覺得奇怪異常,於是手下又試了試,同時犀利的目光就這麼一刻不停地盯緊西島憲臉上的神情和每個反應。
……
西島憲在忍。反應有些過大了。
又過了會兒,確定下對方的確沒作任何偽裝,太宰治停下了手下的動作,臉色忽黑忽白的有些精彩,還好此時西島憲的意識不是特彆清醒,無暇顧及太宰此刻的情形。
“……”太宰治身體向後仰了仰拉開距離,一時不知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覺得事情過於荒謬的他啞然失笑:“第一次?”
身下,西島憲回過神來,露出了一個懊惱的表情,聲音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彆說出來啊。”
他嗎的,給人留點尊嚴不行嗎。
“怎麼是這種表情?太宰先生。”西島憲手臂支撐著上半身稍微坐起來一些,嘴角壓了壓,表情明顯不滿起來,朝上方衣衫整齊的太宰治直問:“我看上去像是很隨便的人嗎?”
額角一跳,太宰治久違地想爆粗口了。
艸了。第一次見麵就表白、帶回家邀請上床這種事聽上去還不夠隨便嗎?
太宰治最終沒有選擇繼續下去,直起身來坐到床邊,背對著後方的人。
不管對方出於怎樣的想法和目的,他太宰治就算再怎麼樣也沒興趣當辣手摧花的變態。更何況他自身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太宰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西島憲也沒說什麼,默默地穿戴整齊,下床坐到書桌前椅子裡,隨手拿起桌麵上編到一半的曲子,“太宰先生睡這裡吧,我去睡彆的房間。”
太宰卻意味不明地問:“為什麼這麼做?”
瞬間便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西島憲從椅子裡轉過身來,理所當然地說:“喜歡就要快點去爭取啊。”
“不然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消失掉。”
“人這一生這麼短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死掉了。”西島憲神色平靜地談論著生死,“所以才要在死掉前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聽著,太宰治漸漸露出了一個說不上是嫌棄還是佩服的表情:“你……原來是這種性格嗎。”
和西島憲不同,太宰治此人處事態度消極,深諳隻要從未擁有過,就永遠不會失去的原則,對任何事情都顯得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