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陳衣反常地細致打扮了一番,平常一直堅持不化妝的她今天居然還細細地上了淡妝。我已經隱隱地猜到和誰有關,陳衣假日裡一般都會閒在家裡,如今這樣反常完全不難想象。
對於這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視而不見,裝聾作啞。
忽然之間門外傳來叩響,陳衣正在洗手間還沒有出來,我頓了頓先行去開了門。門外的人穿著薄薄的黑色襯衫和一件休閒的黑色直筒褲,戴著黑色的墨鏡,頭發蓬軟。
他看到我然後摘下墨鏡,眼裡又快速地滑過一抹訝異,“你好,你……?”
我頓了頓,大概猜得出他想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我是她的室友。”
“哦,請問小衣在麼?”
“她還在洗手間,你要不要先進來坐一會兒?”
“好的,謝謝。”他禮貌地向我微微一笑,然後姿態優雅地換好鞋坐到沙發上等候。我替他倒了杯水,氣氛有些沉悶,我索性開了電視,然後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
“你很喜歡這個節目麼?看地很專心啊。”
忽然之間他略帶笑意的嗓音近在咫尺,我啊了一聲然後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在看的是一個早間的娛樂訪談節目,而這期請來的節目嘉賓……剛好坐在我不遠處。
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還好。”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聽他這樣說……突然之間感覺很滑稽。
“……白芷。”
“噢,很好聽的名字。”
我微微地垂下頭,用餘光偷偷地看過去,剛好看到他微微彎起來的眼眸。
洗手間的門倏地被打開,陳衣大大咧咧地走出來然後一驚,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坐著的人,然後看了看我。
“他……?”
我微微點了點頭,“他來找你。”
“顧先生,你來地這麼早啊……”陳衣聽後撓了撓頭,有些窘迫。
“你準備好了麼?準備好了就走吧。還有,叫我顧笙就好了。”
白蘇站起身略帶詢問地看著陳衣,她立即點點頭,有些緊張,“我好了,走吧。”
我低低垂著頭,儘量不動聲色地將電視上的聲音放大再放大,好蓋過他們之間的對話。
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天,希望自己可以縮小成一點,不要讓彆人看見。
兩人窸窸窣窣地換好鞋,突然間聽見陳衣有些回過神來地拍了拍大腿,然後轉過身正對我說:“白芷,你要不要也一起來。”
我驚訝地側過臉看她,然後微微搖了搖頭,“你們去吧,好好玩。”
“可是你一個人都不會做飯,也不懂去便利店買東西來吃。沒關係啊,跟我們一起來吧,今天是顧先……顧笙的生日哦,你一起來吧。多一個人慶祝多好。”
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小小地吃驚了一下,本來打定主意堅決不去的心微微地動搖,因為心裡一直有個缺憾,說出來有些好笑……我想給現世的白蘇做一碗長壽麵。
但轉過頭看著門前站著的和諧的兩個人,眼眶微微刺痛。
此時白蘇出口給了我致命一擊,“來吧,我也想多個人給我慶祝。”
直到我傻不拉嘰地坐上白蘇的車才感覺後悔,我怕我看著他們兩個就會忍不住失態。
白蘇擁有一幢單獨的彆墅,但我和陳衣一直都是不知道在哪裡的,白蘇對外界保密工作做地很好。於是直到現在我才有幸知道。
彆墅坐落在S市郊外,四周環繞的是連綿的青山。碩大的落地窗外種植著大蓬大蓬的薔薇花,環繞著白色的柵欄開地不顧生死。綠色的茂密枝葉一直延伸到柵欄外,像是一張鋪開來的綠地毯。
陳衣睜大眼好奇地望著四周,發出不小的驚歎聲:“哇……好漂亮。”
白蘇走在他身邊微微一笑,“你喜歡就好。”
我放慢了腳步,遠遠地走在他們身後。
白蘇打開門讓我們進去,裡麵的布置和陳衣的房子相比根本就有雲泥之彆。我說不出那些家具的名字,但感覺就像踏入異國。
白蘇招呼我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親自倒了兩杯茶,陳衣看上去非常緊張,兩隻手一直緊緊地縮著。我其實心裡不比她輕鬆,但就像她說的,我大概是輕度麵癱,反而覺得一直鎮定自若。
陳衣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顧笙,要慶祝的話就得去買些食材吧,家裡還有食材嗎?”
白蘇歪了歪頭思索,那神情那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太多,還有些麵條和雞蛋。”
“啊……這遠遠不夠啊,那我去買吧!”
“我開車送你。”
陳衣說著起身,白蘇也連忙起身。
“沒關係啦。”她擺擺手,白蘇好脾氣道:“這裡離城區很遠,我送你過去。”
見他們僵持不下,我這時出聲:“你們去吧,這裡我留著。”
“咦……”陳衣眨了眨眼,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那……那好吧。”
“麻煩你了。”白蘇轉過頭衝我笑了笑,然後再次拉起陳衣的手往門外走去。眼眶又有些疼了,我抓起桌上的茶一飲而儘,心裡的火才慢慢消下去。
在沙發上坐了半天發呆,結果亂七八糟的想法紛紛湧進來,腦子反而變得酸痛。索性站起身四處看了看,不知不覺間就走進了廚房。
打開冰箱,裡麵果然有他所說的麵條和雞蛋。
眼前又慢慢變地模糊,白蘇撒嬌著喚我師傅,燙傷無數傷口為我做一碗長壽麵然後反之撒嬌著讓我做給他吃的畫麵活生生地在眼眶裡顫抖,然後輕輕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最終手還是不受控製地取出了一撮麵和兩隻雞蛋,放到旁邊的台子上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嶄新的廚具覺得迷茫……因為根本不會用。
“白芷?”
突然間一把很低沉的聲線在背後響起,我猝不及防地手一抖,然後利落地轉過身。眼前的人有些愕然,然後奇怪地看著我:“是我,你的反應好快。”
我鬆了口氣,有些疑惑,“你……不是和陳衣去買食材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哦。”他淺淺一笑,“我是回來看看食材到底還剩下些什麼,你在這裡……?”
我看了看被我掏出來的麵條和雞蛋有些不知道怎麼搪塞,思維快速地轉動幾番才想出來一個借口,“我沒有吃飯,肚子有點餓。所以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如冒犯的地方……得罪了。”有些彆彆扭扭地講完,果不其然他略微皺了皺眉,然後笑道:“你講話的方式有些奇怪啊。沒關係,不要客氣。”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很失禮很唐突的行為,因為潛意識裡我仍覺得白蘇和我沒有生分,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隻是有被抓包後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