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中搖搖欲墜的兩人，頓時感到神力的流失變慢了。

不——強大而敏感的精神力令周殊宇立即反應過來，不是神力的流失變慢，而是再被剝離的同時，神力又得到了新的補充。

勉強睜開雙眼一看究竟，果然灰色的風已經成了灰白色。

奪取，在奪取的同時卻又給予。

看似神力的總量已經不會再減少，兩人也能夠趁此機會調整狀態並伺機反攻。但實際上，雖說無論被奪取還是受給予的神力都屬於他們自己，但這神力卻是始終不受控製的不停流轉，換言之——隻是以兩人的身體為“中轉站”。加之先前的消耗使得神力就流失過半，二人對神力的控製力本就遠不如平常，眼下麵對如此紊亂又轉瞬而逝的神力自然更是無從下手。

而除去無力反抗這一點，神力的疾速流轉，也對兩人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荷。孫銘辰甚至已經無法再控製煜星劍，隻能將其收了回去。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的拜蒙則依舊隻是立於半空，看著兩人在風中受儘煎熬，卻並不打算乘勝追擊。

“意料之中，畢竟這可是無解的一擊。”拜蒙麵具的一側中傳來竊喜的聲音。

“差不多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失去意識了吧……”一陣悲戚的聲音也從麵具的另一側中傳出。

“這可是擊敗了米迦勒的一招，彆小看曾經的大天使長啊，咯咯咯。”

“那是小米迦太衝動啦，當時的他又正值悲憤交加之時，否則又怎麼可能……”

“那，那再怎麼說，用一招來作為試煉也很不錯嘛……”

“好了，都給我閉嘴。”之前那磁性的聲音又響起， “接著看下去吧，那個家夥的前世可是比米迦勒還要凶殘百倍的存在，是不可能就此任人宰割的。”對於這一點悲喜二臉似乎都極為認同，立時便默不作聲了。而拜蒙也終於能夠不受乾擾地觀察起周殊宇的情況。

無論是人或神，在驅使自身力量施展招式的過程中，都難免會有能量的損失。人類以靈力催動術式，而神明則是依靠神力。對於神力或者靈力的控製越強，術式的能量利用率就越高，施展同樣的威力的術式，就能節約更多的力量。

人與神的差距也正在於此。由於神力相較於靈力而言，本身就要濃鬱得多，對於自己的束縛也要遠遠超過後者。這才導致由神明施展的術式始終要遠強於人類，哪怕隻是隨手揮出的神力，其威能也是人類通過自身靈力難以達到的高峰。用具體的數值來說，人類——哪怕是登峰造極的人類，其對於能量的利用率也隻有大概兩成，而神明對於元素的利用率則普遍都在六成左右。二者之間的鴻溝，高下立見。

就個體而論，這些數值也並非永遠都是固定的。譬如，當初始神明調動自己的原初之力，即通過諸如「極惡態」以及「完聖體」之類的術式，便能夠將自身對能量的利用率提升到八成左右，以進入更加高效的戰鬥模式。

而這一招「巧取」與「廣施」，最根本的作用就是擾亂敵人對於神力的控製，從而使其無法自如地調動神力，能量利用率無限也地接近於零。而在不斷交替迭代的神力奔流中，體質稍弱者甚至還會因神力完全紊亂而陷入昏厥。所以不難看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周殊宇和孫銘辰的體質似乎已經超越了一般神明。

但僅憑優越的體質硬抗也無異於飲鳩止渴。當年他正是憑借這堪稱“無賴”的招數將米迦勒精力耗儘，繼而成為了自路西法之後的第二代大天使長。如今的這一招，雖說也因他自身被時間的損耗而衰弱了不少，但破局之法終究也隻有那一條路。拜蒙想著，接下來就看這兩個人類少年對於他們身上的力量究竟掌握到哪種程度了。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此時在風中精疲力竭的兩人，就連意識都已經逐漸變得模糊。他並非沒有試過控製神力，與風浪爭奪神力的控製權。可哪怕拚儘全力，他驅動神力的速度依舊完全跟不上神力流轉的速度。儘管並不甘心就此倒下，但周殊宇也的確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夠破除整個正西淩空殿內都無處不在的的風。

現在連最後的意識都將要消失，更是束手無策，再無力回天。

——凝聚力量的辦法……自己也能夠像調動原初之力的魔神那樣也試著凝聚自己的本源之力嗎？

就在這山窮水儘的關頭，周殊宇腦海中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話，那是孫銘辰向他轉述明光城一戰最終結局時，一句對他力挽狂瀾施展神罰前的情景的描述。

——“你的右眼也發出了腥紅色的光茫，周圍的能量也瞬間變得更加濃鬱。”

濃鬱……嗎？

濃鬱的意思是……那就姑且……

周殊宇耗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所剩無幾的神力儘數將其注入右眼的紅眸之中。仿佛一陣無聲的反抗，紅眸開始發出微弱的腥紅色的光，隨後，那一點羸弱光茫又越發明亮……

原本應該陷入昏厥的周殊宇驟然察覺到，體內神力流轉的速度變慢了不少。——或者說，是自己對神力的控製變得更加遊刃有餘。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感覺令他確信，現在的自己足以從風浪的手中奪回神力的控製權。

那麼，在這種狀態下再施展「四門之錯」，也就不會再像剛才那樣再被這風浪輕易反噬了。

周殊宇雙眼散發出不同的光茫，氣息也隨之不斷攀升。他這時才恍然大悟，正是在拜蒙步步逼迫之下，體內的一部分本源竟已悄然覺醒。

「始神體·奧西裡斯之血光」

「始神式·四門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