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阿卡迪亞與天雷無妄(其五)^^……(1 / 2)

人造天堂 冬日懷桑 6131 字 11個月前

######「這世界竟奏出一支不可理解的樂曲,宛如西風颯颯,宛如流水纏纏,又如簸穀的農夫有節奏地搖著簸箕,使穀粒在其中不斷翻轉。這具屍體的外形漸漸變得模糊,隻留下一個夢,隻留給藝術家一塊遺忘的畫布,讓他僅僅憑借自己的記憶,完成遲遲沒有畫完的草圖。」

隨著時間在炮火的伴奏下悚然流逝,人們已經不再相信會有奇跡發生。戰爭撩起的煙霧遮蔽了整片天空,模糊不清的城市顯得冷酷又醜陋。平民瑟縮在難民營內,冷漠的天空下,似乎再也沒有人認為有希望能再見到太陽,或者有可能在凜冽的冬天中再喝上一口烈酒。而不知好歹的軍人們卻依舊在頑強地抵抗,在樓梯間,在客廳中,在大街小巷裡,在每一個曾經充滿繁榮的地方,燃燒著火藥、鋼鐵與血。

當那些曾經隻存在於假設的事情真實發生了,人類純潔又幼稚的希望便一去不複返。除了相對的窗戶與牆壁,這個城市都忽然厭惡起對視來——厭惡絕望的相互注視著彼此,然後岔開視線,繼續無儘的逃亡或無謂的戰鬥。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這座曾經卓越的城市變成了一個孤僻自卑的小孩,他的世界隻剩下灰色:灰色的草木,灰色的街道,灰色的車輛,灰色的高樓——以及圍繞在他周圍不可見的灰色的高牆。除了灰色,還是灰色,陰鬱的昏暗讓人們不禁產生浮誇的願望,他們渴望哪怕一點點顏色,即便是綠色的太陽,紅色的天空,或者黃色的雲……

呼————

一聲長嘯在天邊掠過,兩顆尾巴冒著白色煙火的導彈飛過,精確地命中了一群皮膚已變成紫色的人類。

被烏雲罩在這座城市的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陣陣轟鳴聲又從遠方地平線上緩緩傳來。

守軍循著聲音望去,是黑壓壓的一片坦克。

歡呼聲,喝彩聲,擁抱,微笑,喜極而泣……屬於人類的呐喊,儘管依舊被戰火的咆哮淹沒著,卻也終於能夠重新流淌在這座城市的血管中。

但戰爭並不會隨著援軍到來就識相地立馬結束。有些人歡喜著終於可以逃離這片人間地獄,但代價卻是,另一部分人此刻卻必須留在這片堅定的地獄之中——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逃離地獄,而是征服地獄。

即便要為此,孤身前往地獄的最深處。

######「懸岩後麵有條心急火燎的母狗,以泱泱不樂的目光將我們監視,等候時機從這骨架上,奪回它丟掉的那塊肉食。——然而,日後你也會像這堆垃圾,像這團可怕的穢物一樣,啊,我夢寐以求的所愛,我的天使,我心中的星辰,我天性中的太陽。」

羅曼國家公園的標誌性建築——格裡芬塔。

鐫刻著詭異數字,粗獷的紅磚塔身,高高托舉著一隻威嚴的金色獅鷲,讓它能夠以居高的姿態永久地俯瞰整個公園。

巴爾此時便屹立在這顆傲人的獅鷲之首上,環視著這片不懷好意的『鄉野』公園。

高聳的花崗岩陡坡,鬱鬱蔥蔥的樹木,一條又寬又淺的河流,還有一處冒著熱氣的溫泉,它們錯落有致地搭配在一起,構成了古老又充滿活力的輪廓。——在過去相當漫長的時光裡,他們都沒有遭到外界的破壞,安靜地在這片淨土成長,為數不勝數的生物提供了長久的庇護。

直到如今——陡坡依舊凶險,樹木依舊濃鬱,河流依舊在流淌,溫泉依舊吐著熱氣。但上麵似乎都正散發著某種隱約可見的荒涼氣息: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河穀旁,鱗次櫛比的的山峰上,樹叢掩映之下,仿佛藏著灰白色的可怕秘密;遠處的山峰之間還有許多峽穀,在這些峽穀間奔走的河流,曾經充滿了生命的活力,如今卻仿佛在以假死逃避著什麼。一如崇山峻嶺之間,往往藏著一些極不容易被發現的,仿佛是被自然硬擠出來送死的小路。它們此時正被一群行屍走肉踩踏著,卻必須忍住滔滔不絕的抱怨……

曾經令人們產生無限美好遐想的景物,此時卻隻會讓人心中的拘束與不安愈發強烈。

——當然,除開無理智的怪物,還有一群神色緊張的軍人。

巴爾自然知道他們是誰,不過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能感覺到,腦海中聲音正愈發的清晰明亮。這也就意味著,他距離這一切的終點已經越來越近。

可公園四下,除了異軍和狂獸人,並沒有再看到彆的異樣之物。

地下嗎……

他從高塔躍下,將手掌按於大地。

「尋之式·鬼曜」

淒厲的紫光在大地表麵湧動,呼喚著地底深處的鬼曜之魂,幫助巴爾尋找維列斯以及那個人類的藏身之地。

地下也好,免得弄出太大的動靜。

哦?

巴爾的餘光窺見,「鬼曜」散發出的耀眼紫光,在不知不覺間又吸引了一些不速之客。

看來在前往終點之前,還要再解決掉一批啊。

“哎……”

這或許就是自己的『命』吧。

######『任務記錄儀』·『保密級彆:絕密』

一月二十七日,

下午一時四十六分,受命按照之前遠東科學研究院的報備,在羅曼國家公園中尋找先前由遠東科學研究院搭建的臨時研究所;

下午二時零三分,進入山林區,為減少與公園內遊蕩異軍相遇的可能性,選擇了較偏僻的小路;

下午二時二十三分,遇到一名異軍,被營長奧金涅茨用匕首擊殺;

……

下午三時十七分,來到山林的另一側,已經能看見破敗的臨時研究所;

下午三時二十一分,附近異軍突然向著格裡芬塔移動,全體成員被迫停止前進就地隱藏;

下午三時四十分,周圍的異軍已差不多全部消失,繼續出發;

下午四時五十三分,來到山腳,跨過河流後進入地勢相對平坦的地表溫泉區;

下午五時十一分,進入臨時研究所,隨後進入地下部分——

仿佛置身於無底的深淵麵前,僅憑本能便足以確信:臨時研究所的地下部分大得出奇。但除了零星的火光外,那裡就隻剩下一片黑暗。尚不確定這未知的黑暗中會有怎樣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借助最後一抹微弱的自然光,奧金涅茨用手勢命令隊員不要打開手電。

率先進入其中的他很快就鬆了一口氣,這裡雖然沒有光亮,但也沒有任何屬於其他人事物的聲音。在反複確認研究所內並無異樣,並在與指揮中心短暫交流後,奧金涅茨帶領隊員修複了電力供應係統,得以揭開整個研究所神秘而黑暗的麵紗。

“那是個……洞?”

暫時會到光明的懷抱,奧金涅茨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正前方,臨時研究所的儘頭,有一個漆黑的洞穴。洞穴口周圍塗抹著已經凝固的紫色血液。這也導致他們在進入這裡的時候,並沒有聞到任何異味。

通過詢問可以得知,包括從臨時研究所及時撤離的科學家們在內,總部中沒人知道那個洞穴是如何、又是何時出現的。但顯而易見的是,它的出現也就意味著,臨時研究所本身並不是這場戰爭的終點——那張開血口、憑空出現的洞穴之後才是。

“老奧,總部說我們可以自行選擇是否進入偵察,空降軍已經在路上了。”

“管他媽的,走。”

下午五時五十二分,確認在臨時研究所內已無重要情報,受命進入神秘洞穴調查——

十道由手電發射出的光柱在洞穴中摸索著,洞穴內的情況並不複雜,卻又十分矛盾:一條明顯人為挖鑿而成的道路,卻異常崎嶇不平。山石打理得很粗糙,洞頂的岩石隨時都有落下的趨勢。另外,洞穴的直徑始終寬大,不像是供人類行走,反而更像是為了某種巨型生物爬行出入而設計的。

狂獸人嗎?可它們的兩足都有相當厚的肉墊緩衝,似乎不太可能走出這麼坑坑窪窪的路來。洞頂那些稀鬆且搖搖欲墜的岩石,棱角分明,像是與某種更加堅硬的物質經曆過劇烈摩擦的結果。狂獸人雖然破壞力十足,但畢竟還隻是血肉之軀,即便碰撞,所得之物也應當更加柔和。

想到這裡,奧金涅茨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見識有限的大腦沒有辦法想象出那種生物的具體模樣,但出於本能對變態事物的反感、厭惡以及恐懼,他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不寒而栗。或許地下的溫度本就要低上不少。其他人亦是在冷氣中瑟瑟發抖,但洞頭微弱的光亮已不可見,他們已經退無可退。

指揮中心的所有參謀都一致認為,諾諾利埃斯·尤杜,就藏在這處洞穴之中。隻有找到他,這場無妄的生化危機才能徹底解除。

這當然是人儘皆知廢話。要不然普朗利特齊尼偵察營的眾人也不至於如此提心吊膽,抓緊武器,緊靠在一起,以渺小的身軀繼續向著洞穴的深處探索。

晚八時三十六分,仍然沒有走到洞穴的儘頭——

奧金涅茨確信,他們並沒有迷路。無論是做標記還是拉長隊伍,所有已經嘗試過的方法都在向他說明著,他們並沒有迷路。既然如此,那麼就是這條路,它似乎本身就沒有儘頭,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死一般的寂靜。身為營長的他不禁擔心其隊員的心理狀態,畢竟長時間保持著高度緊張的狀態,又徘徊在如此空曠而寂靜的洞穴中,即便是年輕健康的軍人,恐怕也難以招架太久。

更要命的是,手電剩餘的電量已經不允許他們十人同時揮霍。早在一個多小時前,奧金涅茨就下令改為兩人共用一個手電,眼下更是五人共用一個。而根據時間記錄,哪怕現在立即選擇返回,就算他們能堅持下去,手電的剩餘電量也不再可能撐到他們離開洞穴。

彼時四下重歸黑暗,等待他們的將是方向感的缺失,以及茫然無措下、那無法抵禦的來自自然的恐嚇。

絕望在每個人的心中悄然滋生,仿佛他們的死已然成為定局。儘管命運看上去仍慷慨地給普朗利特齊尼偵察營留下了兩個選擇:等待增援,或是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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