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 小天孫投胎了!(1 / 2)

那人似被我這一跪嚇得方寸大亂,緊趕兩步過來摻扶,靠得太近,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紅口白牙一張一合,發出了人類交流所使用的語言。

他竟然說:“你跪我做甚?”

“我......”

我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哪裡都不對!!!

若是在天上,這位仁兄多少有些“目中無人”,不僅不回應你,連目光都不會有半分交集,我照顧他那麼些年,也沒培養出一絲情分,更像是伺候著一個血統高貴的冷血動物。

麵前這位卻截然不同,隻見他眉心攢起,瞳仁震悚,麵部肌肉僵硬地向上提起,組合成既尷尬又失措的表情,尤其是那雙眼,竟然透漏出從未出現過的......

人性!

千頭萬緒在腦中飛快流轉……

是我錯認了?可這眉眼與他爹也太過相似。

又或許是……

他爹在凡間的私生子?

嚇!

龍之一族,雖然看起來清高峻冷,其實大都風流成性,最喜擴充後宮繁衍後代。

當今龍太子,也就是小天孫的爹爹,便是個地地道道的風流坯子,婚前緋聞不斷,婚後拈花惹草,氣得太子妃差點小產,婚後沒多久便回了娘家。

天帝為全龍鳳兩族顏麵,嚴厲斥責太子,太子亦是回心轉意誓改前非,夫妻倆勉強沒有和離,但也是分居兩地,萬把年沒什麼往來。如是便落下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龍蛋,養在天帝紫霄雲殿,萬年才破殼,這便是後來的天孫。

經曆過這些事,聽說龍太子收斂了許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每過些時日,便會有緋聞軼事不脛而走,雖真假未知,卻足以令九重天那位顏麵掃地。

我被這聯翩浮想驚得眼冒金星,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身子一歪坐在小腿上。

撞破上層密辛,可謂是大大的不吉利,萬一龍太子想要瞞天過海,我豈不是小命不保?

該如何裝聾作啞才是。

腦中八卦聲振聾發聵,麵上還是要裝出一副風輕雲淡。

雖然但是……先得問清楚。

由著他禮貌地將我扶起,不甚利落地拍乾淨身上塵土,方撐出個善意的笑容,對那小兄弟道:

“方才眼花拜錯了人,貽笑大方了,敢問少俠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少年拘謹地退後半步,像是生怕自己“癆病”傳染了彆人,他的聲音正是十來歲的軟糯,帶著些捉襟見肘的怯意。

“我隻是個路過的,見此處鬼氣森然,疑有陰人犯禁,便自作主張過來看看,並非有意私闖貴宅。”

似要急著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將手中之物呈給我。

這一抬手,空蕩的衣袖滑到肘間,露出枯瘦的手,肘下一片火燎的疤痕觸目驚心。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掌心正托著個精致的收妖葫蘆,一拃長,一寸寬,卡口鍍了銀邊,環上墜著個漂亮的五福絡子,是杏子心愛之物,平日裡彆在後腰,經常被人調侃是酒葫蘆。

“我來時,正見一位黃衣女俠用這葫蘆收鬼,可鬼魂怨氣太盛,將她震暈了過去,便出手鎮住了怨氣,封住葫蘆。”

少年底氣不足,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還在糾結自己私闖民宅的過錯。

救人跟做賊一般。

掀開葫蘆蓋瞄了一眼,那女鬼囂張的怒氣立刻噴湧出來,隻得立刻封緊,又附上兩貼鎮魂符,這才安寧。

再進屋去瞧杏子,正睡在牆下半死不活,探印堂,三魂將離。

看來是小喬一屍兩命的緣故,掙紮得格外猛烈,杏子一時大意馬失前蹄,被厲鬼反傷。

或許這便是冥冥中的注定,杏子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我踏足西院,可我若不來,再多一炷香的時間她便要神魂散儘。

也不知有沒有算清楚,那凶掛到底是衝著誰。

我將聚魂符點在杏子額前,鎮住將離的魂魄,回頭見那少年悄無聲息立在廊下,正將我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屋外豔陽將他周身包裹,模糊了輪廓,顯得不再那麼羸弱,一身皂衣墨如蒼山,淩亂的頭發散在臉頰,那雙朦朧的眼便似孤鷗掠過蒼茫大地,飛星遊走在薄霧濃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