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星巴克與鄴城的星巴克並沒有多少不同,同樣是高雅的裝潢加上安靜的音樂。
喝了一口侍者剛上的摩卡,蘇亦歡打開剛才買的懸疑小說看起來。
咖啡算是他喜歡的為數不多的西式食品,連帶的他對星巴克這樣的安靜環境也有好感。在鄴城的時候他經常在裡麵一坐就是一下午,整天悶在那所大宅子裡也沒意思,不如出來看書。
手邊是時下熱門的懸疑小說家祭司的最新作品《醉眼》,也是他長篇小說的處女作。
祭司是去年嶄露頭角的懸疑小說界新人。去年以短篇懸疑小說《空屋》獲得了某個很具權威的文學獎項最佳短篇和最佳新人獎。
按理說這兩個獎項不能頒給同一個人,但是評委會卻為祭司破了例,可見她文筆的獨到之處。
蘇亦歡從電視上知道祭司並沒有參加頒獎典禮,而是一個自稱是祭司經紀人的男子到場領了獎。那之後祭司並沒有新作問世,拒絕雜誌專欄邀請也不在任何公眾場合現身,外界甚至不能確定她的性彆,隻憑借著《空屋》的文筆風格揣測祭司應該是個女人。
就在大眾以為祭司隻是曇花一現的時候,她居然出版了《醉眼》。
大32開的精裝圖書,觸感粗糙的封麵一個簡筆畫出來的人身雙手卻捧著一隻精致的西洋畫框,畫框裡畫的是一隻眼。這隻邊角帶血的眼似實拍又似CG製作,亦幻亦真,仿佛在訴說著什麼。
盯著那隻眼看了幾秒鐘,蘇亦歡直接翻到封底,果然看到了封麵設計後麵的名字是祭司。
寫懸疑小說,極度低調,又設計出這樣的封麵,祭司該是個有故事的人。
蘇亦歡又喝一口咖啡,把小說翻到正文第一頁開始看起來。
時間緩緩流淌,當蘇亦歡合上書本的時候已時近黃昏了。
小說的前半部分他讀起來有點艱澀,那些語言好像是一個精神病人的自言自語。而看完整部小說後的現在他隻感覺到心酸,為裡麵的每一個人,甚至是為無端出現又詭異死去的流浪貓。
“病入膏肓的視界裡愉悅著他的醉眼。”這是小說裡他印象很深的一句話,有點莫名,甚至文理不通,但蘇亦歡真的感受到了祭司所要表達的東西。
嘖嘖,他這樣樂觀的人看悲觀的文字還真是自虐呢。
閒適地靠上椅背吃一口提拉米蘇,蘇亦歡看著玻璃窗外走來走去的行人們。
景灝要參加的宴會,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不讓他參加,是不想讓父母見到他還是……根本就不想承認他的存在?
蘇亦歡自嘲地笑笑,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不可能真的是知道他不喜歡那樣的場合為他考慮吧。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景灝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麼這一刻心裡突然難過起來?
隨手拿起另一本時尚雜誌翻了翻,隻覺得再提不起什麼興致,乾脆收好了書結賬離開。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商業街,各種名店專賣比比皆是。慢慢走到街口抬頭看看對麵的高層建築,側邊的大招牌寫著“××商業中心”,這個名字昨晚才在錢包裡的會員卡上看到過,好像還是S市最大的商業中心吧。
此刻回家也沒事做,去逛逛好了。
站在路口等綠燈的間隙,蘇亦歡回頭看了看,還是歎著氣走到路邊,敲敲跟了自己半天的黑色轎車車窗。下一秒車窗下滑,果然露出了阿森諂笑著的臉。
白了一眼阿森,蘇亦歡道:“我記得我說過放你假的。”
“呃……我,我有回宅子,又被小雪攆出來了。少爺,您就行行好以後外出都讓我跟著吧……”沒辦法呀,小雪那白眼的殺傷力可不比少爺的弱呀。
“真是跟屁蟲一隻。”蘇亦歡總結,“好了好了,你就在那商廈停車場等我好了。”撂下話,他徑直過馬路走進商廈,心想這有錢人家的規矩還不是一般的多。
阿森目送自家少爺走進了商廈,把車子駛進停車場停好,打開時下流行的網絡歌曲閒閒地聽起來。
音樂實在太動聽,阿森靠在椅背上簡直快睡著,所以當被人一巴掌拍在臉上的時候,他一時間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嘿嘿……少爺你買好東西啦?”阿森心虛地說著,看到自家少爺坐在前座,餘光又發現後座有什麼,轉頭才發現居然是一大堆大小不等的毛絨玩具,擺滿了整個後座。
“呃……”阿森在心裡糾結,少爺好像不具備玩毛絨玩具的性彆與年齡吧?
“我買這些很奇怪?”
阿森趕忙道:“不奇怪不奇怪,少爺您係好安全帶,這就回家。”說著話,卻見對方抬手關掉了CD,然後是冷冷的聲音:“以後彆讓我聽到這種惡俗的音樂。”
“是是。”阿森抹去額頭上的冷汗,發動車子上路。
成為景家少爺專屬司機的第一天,阿森心裡很是糾結兩件事:一,少爺真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二,做了少爺的專屬司機以後真能加薪?
——才怪。
阿森有點心虛地邊開車邊觀察自家少爺的表情,卻見他環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還真是,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啊。
不用麵對那審視的眼神阿森心裡稍安,下一刻卻又聽到少爺的聲音,好在比方才多了點溫度:“悅錦苑,是什麼地方?”
“呃,我隻知道那好像是景家的集團投資的一個宴會場所……好像在堇西路中段……”
“……這樣。”蘇亦歡應了聲就沒了彆的話語。
“對了,我有聽輝哥說他今天要送老爺夫人去那邊,應該是有聚會吧。”阿森看看時間接著道:“這個點,宴會應該剛開始。”
許是他第一天做人專屬司機的緣故,並沒有想到該問一句自己這個景家的少爺是不是要去那裡。不過,原就不是景家人的他哪來的資格參加宴會?
他不過是……景灝無奈接下的一個包袱罷了。
阿森沒再聽到自家少爺說話,隻見他不斷地撥弄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麼。車窗外透進的路燈光忽閃著投在他的臉上,讓阿森覺得他似乎有點悲傷。
這個樣子的少爺讓阿森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就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當夏伯看到夏雪帶領一眾女傭把蘇亦歡買的各式毛絨玩具拿上三樓時,隻怔了怔便對蘇亦歡道:“少爺喜歡……這種玩偶的話,我會為少爺聯係一些名牌廠家,以後有新品就會給您送過來。”
彼時蘇亦歡正站在大窗台前整理著玩具們的位置,大大小小高高矮矮按次序堆做幾排,有一些本就是一個係列的玩偶自然要擺在一起。一時間,本來略顯單調的房間被各式各樣的兔狗貓熊裝點得豐富熱鬨起來。
手上在忙,蘇亦歡對夏叔的話隨口應了聲就沒彆的聲音了。夏伯見狀也隻好帶領一眾插不上手的女傭躬身退下。
整理得差不多,蘇亦歡退後幾步環手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裡是滿滿的成就感。他是個偏執地喜歡毛絨玩具的人,這點大概是真實的自己唯一像個小孩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