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風格碎石牆麵，藝術感十足的壁畫，細長的水晶燈組成各種曲線造型把天花板上的彩繪映照的流光溢彩，黑色圓桌沙發，鏡麵裝飾……與Ａ市的Eleven相仿的裝修風格，同樣是懷舊與現代元素的巧妙結合，獨特卻無絲毫炫耀。

自然的，蘇亦歡隻看看周圍的熱鬨氣氛和圍在吧台邊看季斯表演的人就知道Eleven有多受歡迎。

歡呼聲加掌聲，有些吵，蘇亦歡才意識到原以為的周三而已，酒吧人或許不會很多的想法有多蠢。

伊藤滿臉趣味的看著季斯帶點小魔術元素的絕技表演，至於難得早下班的肖嵐之前扔下一句去接男朋友就消失了，難得沒有人在自己耳邊聒噪，這大概是此刻唯一讓他舒心的事。

表演時間結束，照例調出十一杯限量特調給所謂的幸運客人，完事後季斯一臉燦爛地往蘇亦歡這邊走過來，變戲法似的把兩杯特調擺到兩人跟前。

“喏，因為你跟阿蘇一起來的才破例調出第十三杯的，不想被那邊一直看你的女人搶走，就趕緊喝完。”

“唔，我想她一直看我是因為在懷疑我是不是Etoiles裡的小Ｅ而不是因為你的這杯酒。”

季斯本就是個自來熟的人，這點上伊藤也不遑多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暢快，不知情的絕不會想到這兩人才第一次見麵。蘇亦歡這個中介人反倒被撂在一邊自飲自娛，不過他本就是個淡漠的人，被撂在一邊也沒表現出不愉快。他甚至沒去聽那兩人在聊什麼，自然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的話題主角變成了他。

“……他啊，整個一自我折磨的典型，八九年前我認識他就一幅早熟的樣……”

“……嗯嗯，估計還是禁欲主義呢，我都在想他是不是還是處男……”

“我的酒怎麼樣？好喝吧？以前阿蘇特愛喝。”

“我唱的歌好聽吧？那也是他寫得好……”

蘇亦歡總算聽到了兩人在講什麼，臉上有了黑線條：“我說你最近都沒新書麵世，開酒吧還沒過癮？”

“蘇，你這就是行外話了。在酒吧，特彆是調酒師這個位置，最能看清的就是世間百態，我看的越多能寫的內容才越有內涵啊。”

早就習慣了聽他謬論的蘇亦歡挑挑眉，一副等著他繼續說的樣子。

“嗯，比如我現在來說說酒吧裡不同類型的女人好了。”季斯說著，開始環顧酒吧的可視範圍，很快的他輕拍了下吧台接著道：“看那邊，格子間那裡。那邊燈光比較暗，那女的來了有一會了，一直隻有她一個人。”

蘇亦歡和伊藤按他指的地方看去，看到季斯說的女人正低頭寫著什麼。“然後呢？你想說明什麼？”伊藤笑問。

“她叫了一瓶酒，卻要了兩個杯子，一個擺在對麵。喝一口酒又一副沉思的樣子，間歇又寫點東西，我剛看她拿出紙巾來擦眼睛，擺明是失戀了來這邊悼念戀情。”

伊藤無言，“你自己都說是擺明的，這叫什麼獨特見解？”

季斯聳聳肩，又道：“我是有獨特見解啊，她被甩的原因一定是她的虛偽造成的。”

“喲，你還真厲害，看一眼就知道人家虛偽。”伊藤嗤笑。

“我的酒吧，紅酒並不是賣點，也不是特色。來酒吧就點紅酒，還自以為有格調品來品去的女人，不是虛偽做作是什麼？”

“……人家那最多就是裝小資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難堪。”伊藤說著，又問：“還有呢？還有哪幾種女人？”

“呐，看那邊。”季斯手指向靠邊的散台，“那桌那個白衣服女孩子，就點了杯orangejuice，有男人跟她說話又一副戒備的樣子。典型的乖乖女，估計還是第一次來酒吧，不懂酒單的名堂，點了永遠不會出錯的橙汁就是不想在外人麵前出錯，中規中矩自我要求很高，卻難免顯得寡淡沒趣味。”季斯說著話，一麵又動手開始調酒，“大力，把這杯Campar&OJ給十號桌的那位白衣服小姐送去，就說是我請的。”被叫的服務生應聲去了。

“你乾嘛？”伊藤滿臉疑問，看看蘇亦歡，擺明是在問：你不說他也是Gay嗎那他現在在乾什麼？蘇亦歡哪知道他在玩什麼，自然也很奇怪。

“沒事啊，我就是做點好事積點小德罷了。那女孩子不時偷看對麵的男人，又不敢跟人講話，我就幫她咯，暗戀總是傷人的。”季斯說著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麵的兩人，蘇亦歡心裡有點怪異，伊藤更是直接裝模作樣的開始東張西望，卻見十號桌的女孩子喝著剛送到手裡的雞尾酒，順著服務生指的方向看過來，對著吧台投來感謝的笑意。而下一刻，桌子對麵的男人不知怎麼就插起一片水果遞給女孩子了。

伊藤覺得有點神奇，季斯解釋道：“很簡單啊，女孩子本來就不醜，笑起來更漂亮，要知道酒吧裡喝雞尾酒的女孩子很有吸引力的。”

“喲喲，有點意思嘛你。”伊藤現在不得不信季斯那套說法了，“好玩好玩，繼續說啊。”

“嗯……”季斯繼續環顧四周，“看那，那桌全是女人，全是‘廣告小姐’，知道來酒吧該喝酒，點的卻是嘉士伯，她們我見過，隔幾天就來次，每次都是嘉士伯，都快能給這牌子代言了。事實上她們對啤酒是一無所知的。”

“那邊的那群呢要有檔次一點點，對雞尾酒一知半解。酒單上名字越繁複的酒她們點的越多，估計也是一群自視甚高其實沒什麼內涵的女人。”

“……我最‘敬佩’的就是十四桌那個正在叫囂的女人了，那類型的女人經不住攛掇，男人說幾句好聽的話，假意奉承兩聲就胡飲海喝自以為豪邁，今晚有的她受了，不知道明早醒來還要怎麼後悔呢。嘖嘖……”

蘇亦歡一直對那兩人的交談不置可否，隻想著自己的事情自斟自飲，聽到季斯這聲歎氣難得隨意的瞥了一眼兩人正看的方向，正要收回視線時卻頓住了。

那女人怎麼被攛掇不關他的事，他看到的是，旁邊一桌跟他從未見過的男人交談甚歡的肖嵐，以及坐在另一邊的景灝。

轉過身，蘇亦歡皺眉喝下杯子裡半滿的伏特加，試圖將那種突來卻熟悉的壓迫感屏蔽在感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