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怡伊無奈的笑笑,跟醉鬼做什麼計較,“好心送你回來,還要聽你發瘋,恕不奉陪,我先走了。”她撥開他的手正要轉身離開,就看見平常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侯爺,抓住了他的手腕,箍得他生疼。她這才有些相信前世的小侯爺於武也是頗有造詣,畢竟她此時可是親身感受到了。
顧佒景幾乎是冷笑一聲,拽著她往書房走去,到了書房姚怡伊忍無可忍的甩開他的手,帶著幾分她自己都會察覺的委屈“你要乾什麼?”若說姚怡伊剛才是不想和醉鬼計較,此時是真的無法想通,平常還算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此時怎麼像變了一個人,竟凶惡的像那野獸一般,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如此待過,此刻真的是又無奈又委屈。
顧佒景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她眼中微閃過的淚光,在她掙脫時也就放輕了手,“沒事兒吧,我弄疼你了?”姚怡伊眨眨眼睛,淚花含了回去,沒有看他,隻是小聲委屈道,“放我回去好不好?”顧佒景上前一步,恢複了幾分平常溫雅的模樣:“今日我本是要送你一份禮物。”姚怡伊眼眸微動,但根本不信:“小侯爺莫是忘了今日下學你是如何嘲笑譏諷我的,既不屑於和與我結交,當初又何必與我同坐”姚怡伊越說越氣,越說越委屈。
“卓寧,我不是不願與你結交,是今日…”顧佒景頓了頓,然後繼續道:“總之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姚怡伊心想這小侯爺醉酒後的行徑可真是與平時大相徑庭,憑他們還算不上熟的交情,真不知道小侯爺要給她送什麼禮物,姚怡伊看見顧佒景從書架一側的暗室中拿出了一幅畫。隻見等下那人,姿態依舊風流,但神情是少見的小心翼翼,他穩穩將畫放在書桌上,轉頭示意她過來,姚怡伊覺得看一看也無妨,於是隨意將它展開來看,就這樣她神色越來越凝重,隻見一個水藍色的身影由下至上慢慢展開,不過她越看越熟悉,這身材這脖頸,怎麼越來越像她,最後到了臉部,就是她已經痊愈的麵容,讓他人看來,絕對算的上清豔驚絕,也是同她現在這般男子裝扮,但是還是有一些區彆,衣著不同,身量也有點不同,完全是小一號的自己。更奇怪的是那幅畫上容色傾城,那嫋嫋的目光近視如水含笑般,她何時有過這樣的目光,彆人對她隻能是又敬又恨,自己何曾是這般天真浪漫的樣子。姚怡伊不由走上前來又細致的看了看,顧佒景見她走了過來,更是與她站於一處,小心開口道“還生我的氣嗎?”
姚怡伊此時顧不上聽他這些話,因為他在那幅畫上看見自己的手上拿了一個白玉麵具。顧佒景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倒是有些臉紅地解釋道:“當初給你做了那麼多個,最後你還是喜歡這個白玉的。”
姚怡伊竟是有點不可思議,她此時對他的話恍若未覺隻是開口問道“這是你畫的?”
“既是送你的禮物我又何時假手於人過。”顧佒景幾乎是笑著說道:“當時就幻想過你臉好後的樣子,所以心中描摹過,但如今看來,你與我心中樣貌無半分所差。”姚怡伊手有些顫抖,她摸著畫上的墨跡,這畫看起來確實已畫好幾年之久。所以顧佒景應該是沒有說謊。
但這麵具和她現在戴的麵具是同一個,他可是記得是麵具,是她讓人給自己定製的,因為她喜歡白玉才做的。怎麼他會知道呢?姚怡伊心猛烈的跳動著,一雙黑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顧佒景,不確定的開口道:“你是如何知道這麵具的?”
顧佒景卻是無奈的笑了笑,又從暗格中拿出一個木盒,在他麵前打開,隻見一群五顏六色的麵具,木質的,象牙的,玉做的,其中有蝴蝶樣式,花草樣式,甚至還有一些特製的樣式。知道一個白玉的麵具露出。姚怡伊愣在了當場,他伸手去拿那明顯小一號的白玉麵具。和她這兩天才取下的,又陪他多年的白玉麵具一模一樣。顧佒景一邊低低的開口:“你可知這些麵具我為你攢了多年,每一個都精心製作,有小有大,就等有機會送給你,但今天以後就再也用不上了。不過你若是喜歡,也儘可拿去。”說完更是一臉殷切的看著她。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前生就是姚怡伊,她還以為她占錯了魂,不管前生今世,她從未見過顧佒景,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樣貌和喜好的。姚怡伊覺得這一切越來越詭異,而且這人竟隻知自己是男子,而不知是女子。難道說,他也是重生,姚怡伊心中大驚,她此時千頭萬緒,根本沒注意顧佒景又輕聲問她:“喜歡嗎,有記起來嗎?”
姚怡伊心中隻有驚懼,幾乎下意識的回答了句:“沒有”。幾乎是立刻她就看見小侯爺那血色儘褪的臉:“是了,你最會騙人了。"姚怡伊隻覺得莫名其妙,被他三番五次的反複無常,弄得實在有些手足無措心力交瘁。乾脆趁著腦子一團漿糊無奈的開口:“什麼騙了你?”顧佒景明顯生氣的臉上又帶上幾分落寞,苦笑道:“今早你騙我去溫書”姚怡伊心裡納悶自己騙他什麼了?不會是當時自己招惹季平櫟被他看到了吧,外人會不會誤會她有斷袖之癖吧,這要是傳到掌院那裡,她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儘棄了。於是心虛道:“我去藏書閣了,夫子讓去的。”顧佒景晃了晃身子,撐在桌子旁,隻見他眼帶幾絲笑意,那冰藍色眼眸更如水晶剔透,隱藏了其中的幾分冷意:“你們是在溫書嗎?”說完他又直直看向姚怡伊,姚怡伊,心頭先是一跳,一時尷尬的不知如何去回,當時她是以女兒姿態與那人過招的,她真不想讓人誤會,她抬頭,在燭光映照下,顧佒景那紅紅的臉蛋還泛著幾分委屈。姚怡伊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小聲乾巴巴道“顧佒景,季平櫟指導我練字的,你不是早就知道?”
“練字。”顧佒景自嘲著輕聲重複了這兩個字,並且直視著她,眼中似乎藏有某種固執。“算了,你醉了。”姚怡伊覺得這其中緣由是解釋不清的,況且她也沒有理由與他解釋,於是打算直接走掉。隻是她剛轉身邁出兩步,就見顧佒景滿臉的脆弱與迷茫,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語氣帶著受傷“你忘了我,可是因為他?”
姚怡伊覺得小侯爺可能是有癔症,越來越無法理喻:“好了,我承認,我忘了你。”顧佒景聞言晃晃身體,不由自主鬆開了她的手,隻見他唇色有些泛白,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關係,他對她說:“這麼多年,你竟還是未變。”說著轉了身又指了指桌上的那幅畫和那些麵具,冷冷開口道:“之前答應你的,每一年的生辰禮物,還有這張麵具,拿走吧。”
姚怡伊根本沒多想,隻聽到可以走,簡直是如獲大赦,所以顧不上彆的,這東西應該不是給她的,所以立馬出了齋舍,到門口,鬼使神差的回了頭,隻看見小侯爺還是兩眼無神的望著桌子,久久都沒有挪開身體。
姚怡伊顧不上其他,她滿腦子都是身份會暴露的恐懼,這次重生事關重大,一定不可以有任何差錯。但是她感覺小侯爺好像隻是有病,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於是再也不做他想,安心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