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她會有自己盛開的方式。……(1 / 2)

刺蝟的肚皮 君椿 6353 字 11個月前

洛木躺在床上,眼睜睜盯著手機屏幕。對於她而言,一個人的空間散發都是舒服而慵懶的氛圍。停頓了很久,點開了相冊。指腹在屏幕上不斷向上滑,停留在一張照片上。

一張去年外語節的大合照。

所有外語組的參賽選手與學生組織會聚集在一起,背後是一展特辦定製的外語節簽名牆。

自己在前排,一身白裙,磨腳的小高跟在那天讓她走路都不踏實。眼神迷蒙,帶著困倦。洛木還記得那時候還在睡覺,是被秦嘉卉叫起來。她將圖片放大,看到秦嘉卉的假睫毛,不禁笑出聲。有這樣的記憶想一次真是笑一次。

“洛木,你看我假睫毛有沒有貼歪。”回想那時候的秦嘉卉坐在教室位置上,一直撥弄著假睫毛,整個臉都快要懟在鏡子上。洛木便在旁邊觀測她,看看這傻子會不會將膠水把自己眼皮黏住。

那孩子一隻手拿著假睫毛專用膠水棒,另一隻手不斷調整睫毛的位置。麵色猙獰,不可細觀。

“你不是不上台嗎,為什麼這麼折騰?”洛木湊近,看她一臉掙紮樣,“是不是真把眼皮黏住了?”

秦嘉卉推了推她:“這你就不懂了,像外語節這種就是要好好展現,不然換做平時,塗個口紅都要請去年段室喝茶。”

待她貼好右邊的假睫毛,轉頭向洛木自信眨了眨眼炫耀自己的勞動成果時,洛木撇了一眼,又撲哧一聲。

洛木毫不客氣:“哪有人假睫毛貼在雙眼皮上。”

秦嘉卉抓狂:“啊啊啊你又笑我。”

“放心不丟人,幕後沒人看見。”洛木安慰她。

秦嘉卉的假睫毛貼在了眼皮上方,睫毛分界的明顯顯現這孩子不太聰明的樣子。

後來因為時間不夠最後抵達外語舞台現場,秦嘉卉是學生會組織部,在幕後組織比賽流程,自然這臉也保住一半。隻不過這張大合照還是成為秦嘉卉最覺得丟人的時刻。

洛木劃著照片,指尖放大,橫掃打量著每個人的表情。

目光停滯。

視線落在那人身上,那人紮著像平常一樣的半頭,卻比之前更加淩亂。嵌著黑色耳釘,還有一顆彆在右耳的耳骨。彆致的深紅煙熏妝容,是天生桀驁不受世俗束縛的模樣。

口紅的顏色不算紅豔,卻依稀是讓人難以靠近的鋒芒。那人側著看,眼神留意的並不是直視相機鏡頭。洛木從她的餘光中移動,追隨她的目光。

那人的視線,其實在另一個人身上。

洛木指尖移動屏幕,緩緩。

那一刻,洛木耳邊響起嗡嗡聲,時間仿佛在倒流——

在晚會結束後紛亂的現場,全體選手與工作人員聚在外語節簽名牆前合照。

洛木強忍困意,站在第一排,卻有隱隱約約感受不一樣的目光。

“洛木你總是轉頭乾什麼啊,看鏡頭啊!”秦嘉卉覺察到洛木的不對勁,拍著她的肩膀。

“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洛木小聲在秦嘉卉耳邊小聲呢喃。

可會場結束後的人聲鼎沸與充溢興奮的氣氛早就蓋過她的聲響,秦嘉卉沒有聽到她在講什麼。那時候洛木隨著那奇怪的第六感將視線放長遠,每個人都在最後狂歡短暫的時刻中看向鏡頭。每個人都露出不一樣的神態。

她觀察到那個紮半頭的姑娘神情有些慌張,煙熏妝,耳骨上的耳釘,略顯猶豫用手撥弄著眼前的碎發,而那指節上套著一兩枚圓環戒指。修身的小西裝踩著高跟,這些穿著都讓洛木瑟瑟發抖。

與其將那人比喻玫瑰,不妨說是一束攻擊性強,擁有生命韌性的野生密刺薔薇。

洛木怯生生轉向鏡頭,或許是自己太內斂,最好不要和誰有眼神交流,以免發生不必要的事故,她是這麼想的。何況是這樣著身的女孩子,很難預料那人脾氣。

或許小時候接受教育的刻板印象出現,她難想象能與這種人相處是怎麼樣的。

而在攝像師按下快門的一瞬間,她確確實實得到不一樣的感受。

她不知道那人,可那人的目光從未被剝離。

原來那才是她們初遇。

洛木在床上轉了個身,嘴角微微往上翹。像第一次破案的偵探,樂嗬嗬將照片轉發給晏清竹。

Lomo:原來這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過了幾分鐘,手機發出提示音。

Q:準確來說,不是。

Lomo:難道還有比這更早的嗎。

洛木盯著屏幕,回想那人在自己的記憶中出現的次數,才發現屈指可數。帶有點小抱怨,該不會被這人耍了。

Q:對。

Lomo:這不是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洛木在直接從床上盤腿坐起來,眉頭緊皺,指尖敲打著手機屏幕發出響聲。嘴裡碎碎念,但也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

Q:如果我說不是,你會覺得我在鬨你嗎。

你什麼時候不鬨我!

洛木看到這句話嘴上小聲碎碎罵,可耳垂泛起有些紅暈。細微的跳動聲洛木假裝聽不到,自然分不清這是被挑逗的窘迫還是一腔孤勇的倔強。

怎麼不是,怎麼不鬨我。

真是詭計多端的狗女人。

洛木一氣之下推出聊天框,再一次打開相冊,將晏清竹的容貌放到最大,晏清竹的臉占滿整個屏幕。大臉晏清竹,洛木小聲罵,隨之又笑出聲來。

相機配置真的不錯,雖是集體照就算放大來看,也能看清那人濃密睫毛和眼影分層。驕傲冷豔的姿態書寫著生人勿近四字,而在照片中餘光卻有著一絲清澈。

刻板印象中的尖銳與倔強正緩緩被打磨,在柔和的燈光中竟美得令人驚歎。

洛木暗笑,幸虧不是穿的朋克裝,不然真與這唯美有所違背。筆挺的小西裝反襯她的溫柔,多看一眼都會誤以為是多情的浪子。

那人目光淺淺,卻在人群中挑選出她的愛人。

洛木小聲嘟囔,真好看。

在洛木眼中她是怎麼的一個人。熱情幽默卻有時令人琢磨不透,而這些與那冷冽細致五官不符。就像表層的一灘清水,而深層是暗流湧動,望不到頭。

她承認她還是不懂晏清竹。

洛木沉思,那在她眼裡,自己是什麼樣的。

洛木呆愣一會,又倒在床上,將頭埋在枕頭裡,雙腿不斷在空中晃蕩。

小時候總是向阿嬤談村民,察言觀色對於洛木是最擅長的。

哪家老太喜歡聽好聽的話,哪位老爺喜歡跟人講大道理,洛木都算是了如指掌。小時候雖窮,但靠洛木從小學的花言巧語,總能向好心腸的大爺大媽討到幾口飯吃。在那年大旱時,家裡連出米的錢都沒有,但洛木卻總能討到幾個地瓜餅。

洛木心疼阿嬤,那晚偷偷溜到在油燈旁縫衣服的阿嬤身邊,將一大塊油餅準備塞在阿嬤嘴裡,像小時候阿嬤喂她的樣子,卻被阿嬤攔下了。

阿嬤總是會因為這類事情而生氣:“又是彆人家的對嗎?”

“他們自己願意給我的。”可洛木不明白,不偷不搶,又有什麼難堪。

“你這小孩怎麼說的?”

洛木隻能實話實說:“那李老太太一人煎地瓜餅,我說那餅香,煎這麼多餅她一人吃不完,我幫她推銷去賣。”

洛木扭捏用家鄉話回答,她知道李家老太常年一人住,便向老太提出做些地瓜餅去縣城菜市場賣。可縣城路程遠,洛木乾脆將餅賣給村裡的小孩。

據洛木可知那些孩子每個月總能在父母那得到一些零花錢,在那時候能拿著十塊錢帶著夥伴去小賣部逛,已經是洛木想都不敢想的。而洛木唯一的快樂是蹲在小賣部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小孩手裡新型的零食和玩具。

她將油餅包好,坐在小賣部旁的榕樹下賣餅。而那天,是洛木擁有了第一個十塊錢。

可她將一部分錢分給了李老太,一部分給阿嬤買了香皂,剩下五毛錢給自己買了一包小袋餅乾。那一天,是她第一次能正大光明走進小賣部買零食。

以至於後來十幾年,她再也找不到也吃不出當年的喜悅。

還剩一塊油餅,她偷偷留給阿嬤,卻換來阿嬤一句:“不要再揣測彆人了,做好你自己。”

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