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後的一周最後一日,便是天中特色的外語節。
而在前幾日,晏清竹與葉南喬又打了一場賭。
“羅羅姐當然不會去啊,要是去我就親手做泡芙給你吃。”葉南喬指尖玩弄著發梢,語氣詼諧,對於勝利相當有把握,“要是輸了我要叫你一周的晏豬。”
“呦,能吃到葉總親手做的泡芙,晏某大幸啊。”走廊的涼風吹在晏清竹臉上,打趣著她:“那你到時候可彆拉著羅羅姐不讓她去啊。”
“就算我自己開著叉車逼著黛兒姐去看,她也是不會去的。”葉南喬將雙手耷拉在柵欄上,露出一絲遺憾,“我太懂了。”
天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若不參與活動的同學,一律在教室自習。正巧羅黛兒從不喜歡任何形式的活動,隻會在教室寫著不同學科的習題,耳機裡放著小眾的音樂哼唱著。
又轉身背靠著護欄,將校服外套拉鏈上拉,“不過我一定會去看聲樂組的。”
晏清竹淡笑一聲,生性熱烈,才是葉南喬的作風。
——
外語節隨後是一天半的小假期,這讓所有學生興奮不已。可除了學生乾部其他同學早上都是正常上課。
見身旁位置空蕩蕩,洛木到覺得不自在。昔日秦嘉卉吵吵鬨鬨,竟會覺得安心。
曆史課下課,洛木將秦嘉卉的課本對照自己的課本,幫著這傻子畫了重點。一早上不上課,也隻有秦嘉卉會笑得出來。
洛木搖了搖頭,在課本空白處畫了一隻豬頭,特意寫上三個字:秦嘉卉。
霎時,熟悉的敲窗聲,晏清竹將一牌子遞過來。洛木仔細打量著,試探問道:“工作牌?”
“下午進場就不用門票了。”晏清竹單手靠在窗邊,難得將頭發梳成高馬尾,陽光下映射耳骨的銀色薔薇耳釘上,乾淨且瀟灑。
“耳釘戴上了?”洛木將工作牌收起來,與那人對視一笑,語氣不禁一絲調侃。
“今天是宇宙超級無敵霹靂啪啦戰神,”晏清竹嘴角一抬,自豪拍拍胸脯,隨後才冷靜:“下午人會很多,到時候彆丟在人群裡。”
“畢竟人群在這,”晏清竹用手懸空比了個高度,隨後又將手低了一大截,“你在這。”
“服蛋了。”洛木撲哧笑一聲,又惡狠狠罵她。
雖洛木早已習慣被人拿身高當笑話,可麵前這人的語氣並不讓她覺得難受。猶如關係親密的損友總會開一些隻有兩個人才能懂的世紀最無聊的大笑話。
有時候那笑話其實不好笑。可就是在某一瞬間,就那麼一刻,竟也能無故感受到有意思,可以肆意大笑。將所有情緒酣暢淋漓,毫無束縛。在未來的日子裡,那一句熟悉的笑話將重新拉回少年時代,告訴著我們不曾老去。
不再年輕,可又永遠年輕。
——
在聲樂組的開場前,洛木掛著工作牌坐在會議室翻看著表演出場表,推著眼鏡察看到齊情況。
頓時一瓶可樂立在她頭上。
“江研說你是幼稚園扛把子,果然是沒錯。”洛木沒有抬頭,用手舉過頭頂接住了可樂。
幼稚戰神。
晏清竹頭一偏,看著名單,抿了一口手中的罐裝可樂,喃喃道:“這些事給學生乾部就好了。”
洛木淡然:“他們被抓去搬設備了。”
晏清竹若有所思點點頭:“做苦力啊,懂了。”
洛木緩緩一笑,確實如此。
在此之後,洛木核對著人員情況,晏清竹並在一邊凝視著,不再打擾她。
兩人坐在同張桌子上,晏清竹將胳膊枕著頭。麵前這人一旦認真,這世間所有的喧鬨都與她無關,獨自沉溺在稠密豐富的思想之中。晏清竹緩慢眨著眼,篤信她從未看錯人。
此刻會議室隻有兩人。偌大的落地窗陽光直射,樹木顫抖搖晃,在風裡搖曳、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枯葉隨風而起,隨風而落,將相思癡情寄予遠方千裡的故人,百轉千回,再回故裡。
秋天要過去了。
“木子姐,你做什麼都好認真。”晏清竹注視麵前這人的眼神,朦朧中帶著一絲微醺感。
“我沒有晏妹妹厲害。”洛木整理剩下的材料,用訂書機裝訂起來,“誰都可以認識晏清竹。”
誰都可以認識晏清竹。
不會用討好世間的諂笑,不需向任何強權妥協。對於痛苦與快樂,她都能欣然接受。好的壞的,都可以活一活。
洛木不行。
不知前方是康莊大道還是萬丈深淵,注定要硬著頭皮衝過去。可當她意識到一輩子都可能無法一路抵達生命的至深處,甚至無法觸及深淵的一半時,又想轉頭回到黑暗中。
“可晏清竹很想認識洛木。”
晏清竹將耳骨一對最新的銀色薔薇耳釘摘下,放在洛木的校服口袋裡,便幫她拉上口袋的拉鏈。
洛木驚愣望著她,雙手握著材料不知所措。
“我這個人有個習慣,結識朋友是要送見麵禮的。”晏清竹用手托著下顎,嘴角微抬,語氣輕鬆:“這個你先收著,到時候我再補給你。”
洛木隔著校服布料摸著兩個耳釘,指腹順著耳釘凹凸紋理,驚歎做工細膩。情緒複雜卻欲言而止。
晏清竹含著笑:“你彆擔心,葉南喬當初也收了見麵禮。”
洛木不解:“你當初送她什麼了?”
晏清竹回想和葉南喬的初見,頓時將頭埋在胳膊裡笑:“送了她好幾拳。”
說來丟人,高二初期有人將葉南喬的小說實體書誤放在晏清竹桌麵。當她本想抽出習題冊時將書摔在地上,正巧被經過的葉南喬看到,頓時兩人就莫名其妙打了起來。
葉南喬氣鼓鼓,哭腔中帶著委屈:“你寶貝掉在地上你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