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以為我要鬨你呢?”晏清竹一臉壞笑,簡單的墨藍色襯衫顯得她身姿線條流暢,合身的裁剪到位,甚有女性獨特的強大魅力。
她像從前般一把將洛木摟在懷裡,而懷中的那人頓時掙脫開。洛木慌亂地捋了捋碎發,快速遮擋住臉頰的緋紅。繁華的街道,情侶或友人的相擁並不覺得讓路過的人有所意外。
可此刻,洛木道不清她們是什麼關係。
“是啊。”
洛木低頭,聲音因為柔情而變得低沉,睫毛緩緩忽閃著。雖與內心的想法相違背,可就是這麼直接應和她了。
或許隻有自己會這麼想。
洛木皺著眉,重新將所有問題與苦澀拋入記憶的深潭之中,逼迫自己不再想起。
晏清竹一笑,眉眼中的銳利褪去,宛如森林深處的靜謐,一條狹長的小溪蔓延在無儘的遠方。語氣愜意:“我又不是小孩子。”
洛木抬眼凝望著她,又將所有情感吞入懷中:“你是宇宙超級無敵霹靂啪啦戰神。”
晏清竹撲哧一笑,沒想到曾經隨意的玩笑如今還能再一次被提及。也隻有在洛木麵前,才能展現晏清竹獨有的孩子心性。好像怎麼委屈,怎麼幼稚,都有被原諒的理由。
沒有人能永遠保持熾烈,永葆燃燒的熱情。因為是人,會累會疲憊。就算是晏清竹這樣的人,也希望著不靠酒精,就可以擁有隻屬於她的棲息地,足夠將瑣碎的生活暫時拋棄在腦後。
是的,洛木附和著她,一直都是這樣。
霎時,洛木的餘光恍惚間望見晏清竹眼尾的泛紅。
“怎麼了?”洛木聲音很輕,隨後用指腹揉了揉她的眼尾。
回憶中,也是相同的街道,相同的路燈閃爍。那人也是同今日般強撐著笑,可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內心的苦楚。
“你想知道嗎?”晏清竹原有的笑容緩緩退散,目光足以將這漫長的夏日融化。
晏清竹不曾想對她保持緘默,不願對她隱瞞那些難以啟齒的不可言。
可洛木垂眼,平靜地觀賞花束。洛木不想讓晏清竹將她自己碾碎,不想用目光分食她的尊嚴。
晏清竹嘴角微抬,笑容釋然。小心翼翼用手背觸碰到洛木的手。像是孩子般,等待著垂憐的愛意。
聲線低沉帶著一絲震顫:“陪我走段路吧。 ”
洛木點點頭,順勢牽起晏清竹的手,此刻她想勇敢一次。
人潮來往,論緣分,也隻在那一擦肩。
燈火彌散淩陽街道的各個角落,兩人步伐緩慢。洛木感受到晏清竹的手腕清瘦白皙,指節修長,手心的溫熱蔓延至神經。她笨拙地勾著晏清竹的小拇指,隨後裝作不經意間與晏清竹十指相扣,勝似無言的安撫,又猶如宣告著主權。
將這場眷戀的愛意僅僅被克製在十指之間。
洛木裝作孩提時與朋友手牽手般不在意,可從來沒有像這樣心神不寧。而那人的手心有些發汗,不忍與她對視。
“怎麼突然想送我花了?”洛木步履平緩,隨便想了個話題。
晏清竹並沒有鬆開洛木的手,反而像寶物般攥在手心中。目光輕掃這座城市的景象,語氣輕柔:“我每次來這條街道,我都會想起你。”
晏清竹又喃喃道:“我總想著,當初木子姐說想把一部分的愛留給她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木抬眼:“嗯?”
就連洛木都沒有想過這句話有什麼特彆的含義。
晏清竹低頭凝視著她,不經意淺笑:“因為我覺得,洛木本應該得到很多的愛。”
洛木猛地一顫,心臟恍惚間像羽毛般觸動,本是平靜的情緒又喧囂起來。隨後臉色有些難堪:“你又鬨我!”
洛木本想將牽著的手用力掙脫開,可奈何那人偏偏將力道加重,淺笑地注視著洛木像刺蝟般炸毛。
“洛木。”在晏清竹一頓笑聲後,才平靜喚著她的名。
洛木抬眼望她,晏清竹的目光緩緩幽暗。若星光沿著山穀不斷流淌,長眠於不知名的遠方。
晏清竹又重新牽起洛木的手,秀發散發清淡的苦橙香:“我其實挺羨慕你。”
洛木停下腳步,呆愣地望著晏清竹,而晏清竹回首,眉目清泠,也與她相覷。淩陽燈火通明,好似駐足於這座城市,尋不得一絲暗影。
可晏清竹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拉著洛木緩慢地走在淩陽的街道中。感受彼此掌心的溫熱,步履合拍,如此折磨,如此難以捉摸。
洛木垂眼,跟隨晏清竹的節奏漫無目的地走著。隻是此刻,她不再詢問晏清竹的痛苦。
許久,兩人走入小巷,經過一家小酒館,店麵沒有過多的裝飾。透過玻璃可以看見暖光下駐唱抱著吉他彈唱,與淩陽這座繁華喧囂的城市格格不入。
洛木頓時想起曾經的往事:“我記得你有心事時就會喝酒,然後去久湖等著妹妹撿你。”
洛木思緒漸漸飄移,將青春回憶從記憶深處重新打撈。回想當初在久湖公園的種種,曾在那個地方說著傻話、狠話。如今卻牽著晏清竹的手,在另一座城市相見,並肩。
晏清竹點點頭,簡單地應了一聲。
洛木睫毛顫顫:“可是清竹,總有一天我們會忘記需要酒精來逃避生活給我們帶來的痛苦。”
洛木很少接觸酒精,她知道,但凡要用酒精是解決不了注定難以擺脫愁苦的生活和毫無止境的苦楚。
可有些人接觸酒精,隻不過想在那些輾轉反側的深夜裡,睡一場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