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竹回想高中時期洛木身邊的那個姑娘,有點印象,便話鋒一轉:“你現在和她還有聯係嗎?”
洛木瞬間怔住,情緒難明。沉默片刻後歎了氣:“她結婚了。”
那是洛木為數不多從日本飛回楚江,她並沒有像高中時期所約定做秦嘉卉的首席伴娘,而是以普通嘉賓的身份見證她的婚禮。
洛木站在連秦嘉卉都看不到的黯然的角落裡,注視秦嘉卉與新郎宴請賓客,交換對戒,接吻。
可洛木知道,她不快樂。
結婚一定會幸福嗎?這個問題洛木從高中時就問秦嘉卉,直到二十六歲,都沒有一個正確答案。
晏清竹喝了口咖啡:“這麼早結婚嗎?”
“現在都二十六七歲了吧,在楚江不算早了。”洛木平淡喃喃道。
楚江血脈羈絆關係濃厚,父親也曾不止一次警告她若是不讀書了便去嫁人。
好在,洛木終於逃出來了。
晏清竹繼續問:“結婚了就不能有聯係嗎?”
洛木正剝紅薯皮的手霎時頓了頓,睫毛緩緩顫動。想來晏清竹身邊的朋友至今都沒有成家,自然體會不到這種感受。
洛木想起幼時見證村中的新嫁娘,曇花盛開的美豔過後便再難找尋。
那些結婚的女人往往並不是因為愛情,更多是為了活下去。
“可能結婚了就不能隻想著自己了。”
“是嗎?”晏清竹語氣平緩,像是聽聞一場悲劇般歎息:“那聽起來挺可怕的。”
晏清竹剝好自己那份雞蛋:“那你呢?”
“什麼?”洛木抬眼。
“你有想過結婚嗎?”晏清竹聲音嘶啞,平淡問道。
結婚。
這兩個字好似烈焰的火舌灼傷了皮膚,霎時蔓延的痛感讓洛木有種剝離現實的茫然感。
和誰結婚。
洛木不忍將眸光傾注於麵前的人,滿腔的話語猶如潛伏在秋夜深穀中。她抿了抿唇,宛若不知所措的孩子在陌生的路途上踽踽獨行,隻能聽見喧囂的心跳聲震動。
她可以嗎。
老式掛鐘滴答滴答,洛木緩緩坦言:“沒有。”
“是嗎……”晏清竹垂下雙眸,隨後噤聲。
洛木本是失落的情緒飄忽不定,意外感慨晏清竹的反應過於平靜。直到目光落在了晏清竹手臂內側不知名的數字紋身,瞬間心中莫名燃起一股啞火。
這串紋身,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木眉目微蹙,漫出的酸意吞沒理智。
晏清竹怕是早就心許佳人了,才會提起這種話題。
這麼多年,就算沾了什麼花惹了什麼草,洛木都不會知道。
洛木指尖細微抽搐,嘴角不自主撇了幾下。
“難道你想過?”過了很久,洛木才不懷好意問道:“想過結婚?”
這問題猶如拋出的魚網,任由晏清竹怎麼回答,都離不開問題的本身。
可晏清竹認真咀嚼,眉目從未有絲毫慌張,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
“嗯。”她隨後輕聲鼻音顯得如此淡定:“想過。”
洛木長睫驚顫,沉默難捱。晏清竹想過,她想過結婚。
但她太過狡猾,偏偏不說想和誰。
老式掛鐘指針一分一秒,在洛木身邊宛若無數的耳朵,竊聽著洛木驚惶的心跳聲。
此刻洛木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這麼多年總想著回國。為此劃出了一場局,甚至不惜一切以自己為誘餌。
現在要是告訴她,晏清竹早就芳心許給其他人,洛木定是要惱火。
可,若真是晏清竹的心上人呢,若是晏清竹真的想要和那人結婚呢。
怎麼辦。
去砸場,去阻礙晏清竹奔向幸福?
洛木怎麼可能忍心呢。
片刻以後,她故意放狠話:“那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晏清竹並不逃避,自然點點頭:“謝謝。”
自然到,好似真為心上人準備已久所謂的婚禮。
好啊晏清竹,前一晚鑽了前女友被窩,如今又要收下前女友的祝福。
洛木小聲罵著。
最後洛木將紅薯塊吃乾淨,明明小時候在村中也是吃紅薯塊、米糊粥長大的孩子,可她偏偏此刻竟會覺得如此難以下咽。
“那等什麼時候你結婚了,我給你隨個大的。”
晏清竹笑了笑:“不用,你出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