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是這樣,也總會聽見細枝末節,從潮濕的不能登台的角落中的幾絲灰色輿論。
晏總光明磊落,卻暗藏金絲雀。
洛木總是淡然一笑而過,不如說藏了一隻隨時炸毛的刺蝟。
輕輕碰觸,就能紮得人血肉模糊。
“今天你先回去,我得處理點事。”晏清竹這幾天總是以這句話把洛木打發走。
高興的時候給刺蝟順順毛,不高興時讓刺蝟自己滾回家。
果然,謠言止於智者。
“那你回家吃飯嗎?”洛木手提著包,站在辦公室門口,問著正在詢表的晏清竹。
晏清竹回應:“等會兒還有一個會。”
“那我叫方姨不煮你的份了。”洛木心裡不是滋味。
“嗯。”晏清竹點點頭。
好奇怪,但洛木並不知道哪裡奇怪。這對話有種結婚多年的愛人,隻不過是沾染了生活的痕跡。
明明,她們本就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洛木正要走出門去,頓時怔了怔。隨後又退了幾步,從門縫冒出腦袋:“回家注意安全。”
晏清竹被逗樂了,輕聲應和:“好。”
果真,有種一起過日子的味道了。
將這隻刺蝟留在身邊,好像也夠了。
淩陽寒氣凜冽,街旁點綴著彩帶與明燈,孩子們穿著聖誕老人的服飾穿梭在人群中。
洛木雙手捂在唇邊,呼出熱氣。
冬日淩陽不下雪,好似並沒有消減人群中對聖誕氛圍的熱情。
又是一年聖誕節了嗎?
她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一家聖誕風格裝修精致的蛋糕店。剛踏入店中,門鈴作響,英語聖誕歌歡快有節奏。
洛木緩緩下蹲,注視著櫥窗裡被光亮照得迷人的草莓奶油蛋糕。
碩大的新鮮草莓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糖粉,刮刀嵌出來的奶油弧度到位,旁邊還放置可愛的紅圍巾小雪人。
當晏清竹回到家中,客廳隻留下一盞暖黃色照燈。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也就晚上八點半。
“洛木?”晏清竹剛向前走了幾步,才注意到廚房間有幾絲微弱的光暈閃爍。
洛木頓時起身,從島台旁冒出來。雙手捧著奶油草莓蛋糕出現,蛋糕上還插著十根蠟燭。
溫和的火光搖曳,將洛木的雙眸渲染得明亮,五官刻畫得柔軟,黯然中沒有比她更耀眼的存在。
洛木嘴角露出小酒窩:“聖誕快樂。”
牆邊落下斑駁的影,將所有苦楚與委屈吞咽,此刻唯有留下幸福與動容。
縱使晏清竹總自詡早就二十六歲,以為她的生命裡不會再起任何波瀾。可麵對無數次都想要擁有的人,眼尾也會不自覺泛起一絲紅潤。
晏清竹向前走了幾步,細看著奶油草莓蛋糕的裝飾。
殊不知,彼此曖昧的距離迫近。
“今天回來路過蛋糕店,我還是覺得挺好看的,就買了。”洛木淡笑,自認為很滿意自己的眼光:“這蛋糕比不上阿枝家,晏總要是不嫌棄,可以試試。”
頓時,洛木好似又想起一件事,隨後補充道:“順便作為歉禮,彌補上次你的生日。”
晏清竹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生日?”
“當時王總那場桌席不就是為你生日才辦的嗎?”洛木回想當時那個場景,還在人家的生日宴上談起合同,也就除了洛木這膽子夠大。
“最後和我跑路,也沒顧得上給你過生日。”
晏清竹注視著麵前人,她輕微的自來卷秀發披肩,眉眼舒展。托著蛋糕的樣子有些笨拙,卻像是個暖烘烘的太陽。
短暫的歡愉令人炫目,暫且讓晏清竹遺忘了這人本就是因為金錢而靠近自己的事實。
可晏清竹從來不缺這三十萬,她當然可以出好多好多的三十萬。
她隻希望洛木在她身邊能多停留一會兒。
多一會兒。
至少在她能觸及的地方。
貪戀滋生自私,晏清竹也恨不得將她的刺蝟永遠揣在兜裡。
“阿竹,許個願望吧。”洛木將蛋糕放在島台上,擺正燃燒的蠟燭,推至晏清竹的麵前。
許個願望吧。
就像小時候一樣。
“這一次,不用做姐姐。”
洛木的聲線溫柔,勝過冬日的屋內壁爐渲染成暖黃色,足以抵禦窗外的風寒。
足以讓麵前這隻野貓不必保持戒備與害怕。
晏清竹宕機之際,目光露出片刻詫異。隨後從內心深處蔓延的酸楚占據理智,好似這一刻,漂泊的情愫得到了歸宿。
唯有點點光暈,足以抵抗黑夜的愁苦。此刻界限變得模糊朦朧,愛意變得遼闊。
字字珠璣,勝過細雨朦朧,飄落心間。會有一人,為她解開生滿鏽的枷鎖。
“這一次,就讓晏清竹的願望裡,有晏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