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竹憋著笑,洛木這幾聲喚名猶如草莓蛋糕上的白糖粉,輕飄飄卻十分甜膩。耳根不自主泛起紅潤,清晰可顯。
洛木的表演倒顯得淋漓儘致,晏清竹都要快忘了曾經麵前這姑娘目光的鋒芒,是怎麼和她放狠話。又是怎麼作為母親的眼線,在層層苛刻挑選最終留下來的。
晏清竹都快忘了,洛木身上與生俱來的匪氣與野性。
可此刻,晏清竹願意俯首稱臣,陪她演這出戲。
“親我一下。”
晏清竹垂下頭,卷翹的睫毛緩緩顫動。將側臉靠近洛木,指著一側麵頰,語氣中透露著狡黠:“就不生氣。”
要是十七歲的洛木,定是氣哼哼說著晏清竹在套她的話。
可是麵前二十六歲的洛木,霎時將雙手穩穩地捧住了晏清竹的臉,雙眸真誠不帶有任何一絲猶豫。
晏清竹的所愛之人,過於任性,偏偏不接她打下的局。
霎時洛木輕歪著頭,兩人薄唇相互碰撞。綿軟的觸感隨著神經不斷蔓延,猶如簡單細小的引子,順著易燃的導火線,在大腦深處綻開綺麗的煙花。
角度、力度恰如其分,是晏清竹所喜歡的。愛意洶湧,連同吻勢都浮起幾絲被理智壓製已久的熱烈。
感情來得快速,霎時頭暈目眩。
洛木分明知道自己是往刀尖上撞,可隕落的注定不是隻有她一人。晏清竹護住洛木的後頸,指節圈圈纏繞著她的發絲,空氣中彌散茉莉清香,後調泛起苦橙葉的沉穩莊嚴。
好似隻要在所愛之人麵前,那些愚鈍,怯懦,惶茫的罪過都可以被寬恕赦免。
可下一秒,晏清竹耍了點小心思,齒間咬住了洛木的下唇,給她一道不大不小的驚嚇。
洛木吃痛,一把推開晏清竹,反手捂住唇,委屈控訴道:“不和你親了,每次都咬我。”
也不知道這些年是和誰學的。
“你之前都不會這樣。”洛木再次補充道。
二十歲晏清竹竟比現在乖得多,親親抱抱都老實安分,哪有這樣的壞心思。
此刻的晏清竹真是記仇得很,這些年來的憋屈和難過好似偏偏要現在複了仇。
偏偏要讓洛木感到疼,偏偏想要洛木記住。
晏清竹垂眸,目光有些恍惚。耳根的紅潤還未褪去,卻聽到洛木這個問題給氣笑了:“不和我親,那你要和誰親?”
這問題讓洛木啞了聲,想要開口辯駁卻欲言又止。
算了,金主的地盤金主說得對。
晏清竹高興就行了。
雖內心有點不服氣,洛木最終還是低聲問道:“所以,你到底有沒有生氣?”
晏清竹淡笑:“沒有。”
“一點也沒有嘛?”洛木不放心,再次追問。
“一點都沒有。”晏清竹點點頭,語氣很肯定。
洛木撇撇嘴,倒也沒有話說了。暗自感慨早知道這傻子沒生氣,就不用裝得這麼殷勤,還白白被咬了一口。
不過若是去楚江,也最多住個兩三天。再回淩陽也差不多是返工的時間。
她抬眼凝視著晏清竹,想著在返工之前,這傻子也鬨不出過多的亂事。
晏清竹淡笑,走向廚房:“想不想吃三鮮煲,我給你做。”
“……吃。”洛木隻是簡單應哼了一聲。
隨後洛木注視這那人的身影,嘴角才細微翹起弧度。
今年的淩陽好像不太冷了。
——
距離除夕前一天,方姨回家過年,家中的事務兩人可以慢慢處理,而洛木整理櫥櫃中的物品。幸虧是隻有兩人居住,一切從簡也挺好的。
門外的春聯早就貼好,晏清竹還將家中的綠植掛滿小燈籠,頗有過年的韻味。
第一次,在淩陽和晏清竹一起過春節。
可聽到門閘聲後,洛木隻是簡單抬頭,就看見晏清竹懷中揣著一件圓鼓鼓的小毯子。
洛木正疑惑,而準備上前詢問。霎時一顆小黑腦袋從晏清竹的懷中露出來,毛茸茸蓬鬆的黑色毛發受到靜電都簇起來,一雙圓鼓鼓的瞳孔泛起光亮。
“洛木,是貓貓欸——”晏清竹垂頭給懷中的貓咪順順毛,寵溺道:“誒,洛木?”
可再次抬眼,才發現洛木退到十步開外,呼吸變得亂七八糟。呆愣注視那隻貓,大眼瞪著小眼。
洛木的麵容瞬間煞白。
晏清竹不自覺笑了一聲:“你,很怕貓嗎?”
“不是……”洛木大腦空白,吞吞吐吐回答道。
晏清竹發覺不對勁:“真不怕?”
“……我不知道。”洛木沉默片刻,震顫的指節扶著旁邊的牆壁,浮起幾絲哭腔與鼻音,欲哭無淚。
洛木其實不怕貓,小時候村裡的家貓野貓多得是,隨時隨地都能看見。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看到一隻貓卻讓她心態有些委屈和崩潰。
晏清竹沒想到洛木反應這麼大,將毯子重新將小黑貓蓋上,留下一絲足夠呼吸的空間。
她恍惚間才想起,洛木隻是難以接受,沒有任何預兆的新事物,毫無留有猶豫和思考的時間,就這麼硬生生闖入自己的生活。
就像此刻懷中的黑貓。
和十七歲那年的晏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