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隻是陰間為魂司勘察詭事的靈偵,其他抓捕野鬼,安護鬼民的大任有治安部或冥法司頂著,還不用他奉獻自己的鬼壽,他平時的工作也就是不定期的出野而已。
可他這份錢少事雜離家遠的工作也不容易,畢竟出去野確實有風險,江渚隻要一出野,必定是一塵不染,衣冠禽獸的出去,然後灰頭土臉,禽獸不如的回來。
他要不是因為自己無牽無掛,又倒黴的不死不老,再者魂司一開始忽悠他的時候,給他的冥幣都上億,他才不會踏上這條陰間的“賊船”。
且不說這船難下,單說那上億的月薪,哪個活人能想到,折算成陽間流通的錢會縮水四個零,但就算直接作為冥幣使用,那陰間一斤人參果的價錢也足以在一後麵加五個零了,如此一算物價,他無論做人還是做鬼,這日子也就是勉強活得踏實,若想揮霍天地,除非有誠心祭拜他並給他燒紙的後人。
奈何江渚百年孤獨,手下可移動的資產除了一“箭”鼠一老貓,還沒有什麼能幫他解決一日三餐的活物,如今雖來了一個淩景途,但依目前這情形,一旦他餓著,想必就是一失四命,他那一人吃飽全活物不餓的恢宏夙願,怕是再過幾千年都隻是夙願。
因顧及全家人獸老小,江渚百年不遇地在陽間超市逛了一個多小時,各種他能想到的生活用品和他覺得可存的吃食,幾乎全沒落下。彆人乍一看他購物車,還以為這是個百裡挑一的顧家好男人,隻是腰間的耗子掛飾有些嚇人,冷不丁一瞅,還以為是真的……其實就是真的……
等他拎著大袋小袋回家時,恰看到小區的保安急衝衝地進了電梯,但他僅以為誰家也招了耗子,並沒有在意。
隨即待他打開家門,突然覺得自己這家也有了尋常人家的煙火氣,尤其進門後還有可以呼喊的活人。
隻是有沒有人回應……就難說了……
“淩景途……”江渚換鞋時並沒有聽見有人回應他,心裡不由地跌宕了下,聲音也隨之抬高,“淩景途!……淩景途?!”
他慌忙尋遍家裡大小角落,連馬桶裡麵都看了,愣是沒有發現一個大活人。
“傻大個丟了!太好了!”這句話不是江渚說的,而是看誰都不順眼的鼠哥喊的,鼠哥歡呼完這句,又指著汪汪,意猶未儘地補了句,“要是再把這黑咕隆咚的家夥送走,實乃鼠生大幸啊!”
江渚沒閒情雅致聽一隻大耗子感慨鼠生,他一看電視還開著,裡麵正上演著嚇不到他的恐怖電影,而淩景途卻不知道在哪兒,當真比鬨鬼還驚悚。
惶然心急之下,江渚立馬準備出去找人。然而就在他開門的一瞬,卻看到小區的保安正站在他家門口,而隨著這幾個保安一塊兒站在門口的還有一個……淩景途……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保證看好他……一定記得按時吃藥……給你們添麻煩了……”
關上門的刹那,江渚脫力似的舒了一口氣,而腦仁兀自疼得厲害。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淩景途居然敢翻陽台去了隔壁,還口口聲聲跟人家說自己是來捉鬼,等把隔壁那戶人家嚇得叫來了保安,淩景途竟還知道報他的大名,唯恐彆人不知道這人是個有主的傻子。
江渚活了百年,頭一次被彆人當麵訓斥,竟是因為沒有照看好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可淩景途除了喜歡問為什麼,也不傻呀,再說這腿腳比他還靈活。想到這些,江渚覺得自己冤死了!
“你……你去隔壁乾嘛?”江渚被淩景途乾的這事噎了許久,終是忍不住淺嗔,“還捉鬼,你捉什麼鬼呀,大哥,這大白天的,哪個鬼敢出來享受太陽浴呀?嗯?鬼鬼防曬霜超貴的好嗎?”
淩景途訥訥地站在旁角,暗自思量江渚為何生氣,他覷著他豬兄的神色,弱弱地指了指電視的方向,低聲說:“我剛才看見那裡麵有個女鬼走到了左邊就不見了,我以為她跑出來了,但是我在家裡並未發現她,就想去更遠處看看……”
江渚順著他的指引,僵硬地轉過頭顱,大吃三驚地瞅了瞅老老實實的電視機,一時沒反應過來淩景途這話是嘛意思。旋即等他看見電視裡轉換的鏡頭後,終於知道淩景途說的鬼跑出來是啥意思。
嗬嗬,原來您還懂得無縫銜接呀……
“她……她跑不出來!這玩意兒叫電視,比任何封魂的咒符都厲害,你進不去,裡麵的東西也出不來……”江渚被氣得找了麵牆,他用手支著牆吐了一口氣,緩了緩燥熱,然後見被他凶得怯愣住的淩景途,突然心生不忍,於是妥協地放低聲音,換了個話茬,“你彆看這個恐怖片,就是神經病嚇唬精神病,沒什麼看頭,等我給你推薦幾部好看的恐怖片,保證嚇死你。”
“好,我聽豬兄的,不看。”淩景途咧嘴笑笑,隨即又不依不饒地問了一句,“鬼鬼防曬霜是啥?”
江渚:“……”我怎麼這麼難啊!
就在江渚與淩景途對峙的時候,鼠哥唯恐淩景途再把他塞鍋裡,所以躲在汪汪屁股後麵,拿貓尾巴當黑頭巾裹在腦袋上,然後靜悄悄地看熱鬨。等他看完麵前這一對吵鬨後,突然覺得,這個新來的傻大個也是個氣死鬼的人才呀。
倆人又度過了半天,淩景途既讓江渚見識了他的能耐,也讓江渚知道了他的飯量。等傍晚的時候,江渚確實依言為淩飯桶買了幾套衣服。
隻是他沒想到淩景途吃這麼多,這胸腹線條倒真是不錯,可如果再加上那一頭秀發,不穿古裝還真沒有能襯出他氣質的衣服,於是江渚糾結許久,也不知道是他喜歡,還是淩景途不挑剔,反正最後他還是給人家買了幾套古裝風的衣物,甚至買完後,還有一絲想看淩景途穿上的小心喜。
晚上,江渚把家裡的大活人還有一貓一鼠伺候好後,終於得空收拾一下自己,等他洗漱完已經近淩晨了。
然而,當他看到被扔在客廳的可憐巴巴的汪汪還有一床被子時,不禁在心裡罵了幾句死耗子。不過淩景途已經聽他的話臥床歇息,他就算想蹭床也不好意思這樣不聲不響地進去,隻能等明日再商量同床共枕的事。
於是今晚,他注定先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上。可將要立冬的天並不憐人,江渚能感覺到涼意,睡得並不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有什麼東西湊過來,並靠近了他胸口。江渚被蹭的發癢,但並沒有在意,僅以為是家裡的大耗子夢遊呢,所以發懶地沉吟一聲,接著矯揉造作地來了句:“唔……奴家今日休息,不接客……”
等他說完這句話,胸口緩緩移動的東西確實頓住了,可緊接著又摩挲在他胸前,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往下移。